奄奄一息的谢澜本来站起的半截的身子险些给砸回原地,刚才那个满脸写著“我要取你狗命”的人是谁?
谢澜敢怒不敢言,他已经被谢灼凶残的打法给吓破瞭胆,在谢尘宁面前更是不敢造次,而且谢灼反应极快,在谢尘宁投来眼神的那一刻就火速收回瞭水箭,是以他现在除瞭站不稳之外,没有任何外伤。
这幅场景看起来还真像是谢灼被他欺负得够呛。
谢澜有苦说不出,干脆硬著头皮认下瞭罪行,他苦著一张脸扑跪在谢尘宁脚边:“是……是我鬼迷心窍,对谢灼下手,请傢主赐罚!”
谢尘宁垂眸看瞭一眼谢澜,淡淡道:“认错倒快,却是抵死不肯改麽?”
谢澜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谢尘宁轻叹一声:“我果真是太纵著你们瞭,你这回便进万骨窟裡磨一磨心性吧。”
谢澜登时脸色煞白,那可是万骨窟!
谢傢子弟如雷贯耳的存在,从小便被大人吓唬“要是再不听话就把你送到万骨窟裡去”,这话的威力极大,可立止小儿夜啼。
从小在这样的氛围中耳濡目染,就算是谢澜也难免对万骨窟唯恐避之不及。但谢尘宁的语气虽然温和,却是不容置喙的态度,谢澜哪裡敢说半个不字。
他面如死灰地小声应瞭:“是……”
于是便有侍卫从谢尘宁身后站出,对谢澜道:“澜公子,请跟我们来。”
谢澜心如死灰地走瞭。
谢尘宁转身面向谢灼,开口欲说些什麽。
但谢灼已然达成目的,没再关心这位兄长的动静,他馀光中瞥见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便迫不及待的迎瞭上去。
息怀聆见到又是一身狼狈的谢灼,不由得轻蹙眉心。
每一次他稍稍与谢灼分开一会儿,谢灼便总能将自己弄成这幅狼狈模样,真是让人想要……
然而息怀聆还未想清楚他想要做什麽,谢灼便已不由分说地拥瞭上来,语气轻快,带著莫名的欢欣:“息怀聆,你可算来瞭!”
温软的触感伴著草木的馨香一齐涌入,息怀聆原本的念头已经被彻底冲散,哪裡还想得起旁的事情来。
谢灼抱完瞭才觉不妥,他以前与息怀聆相处随意,不过那都是建立在息怀聆是直的这个前提下,如今息怀聆已经亲口承认瞭他也是断袖,那自己是不是该适当保持点距离?
他如是想著,便安分守己地松开瞭息怀聆,这时才想起来旁边还站著他的兄长,谢尘宁还没走呢。
他突然心慌起来,原身在兄长面前的性情都是温顺懦弱的小白兔,那他刚才岂不是ooc瞭吗?
024轻浮
还没等谢灼想明白如何应对,谢尘宁便陡然出声问道:“阿灼,你可愿去我院中喝一盏茶?”
名为喝茶,实际上的意味可就说不准瞭。
谢灼琢磨著要不要答应,按照原身的性格,肯定是屁颠屁颠地跟著谢尘宁走瞭,但他方才已经露出瞭端倪,万一再被谢尘宁试探一番,将自己暴露瞭个彻底,到时候不是更加难办?
但倘若他断然拒绝,就更加不像原身会做出来的事情瞭,这可真是进退两难。
谢灼忽而觉得,他这位兄长,真真不是个简单人物,自己云淡风轻,却给别人出难题。
好在还有息怀聆在,他像是能读懂谢灼的心,及时开口:“谢傢主,淼淼身体不适,恐怕喝不瞭这杯茶瞭。”
谢尘宁诧异地道:“淼淼?”
谢灼这才发觉又一层漏洞,汗如雨下,他当即抢白道:“那个……兄长,实不相瞒,这是息仙尊最近为我取的小名,呃……因为我名中火气太盛,所以小名裡多添点水,中和一下才好。”
谢尘宁似乎顿住瞭,一时无言。
谢灼索性趁热打铁道:“仙尊说的不错,我的确身子不适,想先回房内休息一下,兄长的邀约,恕我暂时不能应允。”
谢尘宁没再相邀,但却又道瞭一句:“想不到数月不见,阿灼与我竟疏远至此。毕竟……待你伤好瞭,仍可随时来寻我。”
谢灼的脚步抽搐瞭一下。
终于送走谢尘宁,谢灼感觉自己精疲力尽,隻觉得这个兄长简直有八百个心眼子,自己肯定已经露馅瞭,这可如何是好?
谢尘宁又不比别的谢傢人,他在谢傢举足轻重,若是引起瞭他的疑心,自己往后在谢傢又如何立足?
谢灼心如乱麻地思索著,息怀聆这时忽而拉瞭一把他的衣袖,将谢灼唤回现实。
“我们且先回去罢。”
谢尘宁回到亭午苑,这是应傢人安排与他的居所。
一名白衣僮仆上前来,朝谢尘宁敛衽一礼,谦恭道:“傢主,澜公子已然进瞭万骨窟。”
谢尘宁徐徐坐在一方石桌旁,细细思索著今日见闻,实在是有诸多怪异之处,当时不及细想,如今回想起来……
谢尘摩挲著手中玉盏,忽而道:“阿灼如何瞭?”
青梧跟在谢尘宁身边多年,最是瞭解自傢傢主的心思,他此番问询,并非是在问谢灼安危,而是为瞭背后的东西。
青梧便如实答道:“回傢主,灼公子自然是与浮霁仙尊一道回去瞭。传言果真不假,浮霁仙尊对灼公子如斯看重,这的确出人意料。”
见谢尘宁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便又接著道:“原先以为送灼公子入扶桑宗不过是一记废棋,但熟知灼公子能有如此造化,这也算是天佑我们谢傢。”
谢尘宁却没有这样的乐观:“他性情变瞭许多,也不肯与我亲近。而且……”
他回想起与谢灼这一次见面,少年嬉笑怒骂的神情犹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