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听闻,摇了摇头,“没有,乾宁宫那边一片安宁,今日也未有人出乾宁宫的大门呢!”
“这倒是稀奇。”李桃之走至铜镜前,先净了净手,再用帕巾擦了擦,随后看向窗外,风拂过雕窗,掀起一地尘土,尘土飞扬,卷起树叶飘至空中。
这一幕,刺痛了她的心,脑海里瞬间浮现夜里做的那梦,尘土飞扬,那个男人护在她身上,望着她的眉眼,满是柔和。
他唤她桃之,他说,她的死劫逃过了。
这是何意?
什么死劫?皇兄何故知晓她的死劫?
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青天白日里,她总觉得毛骨悚然。
关于随帝王出征一事,宋沅庭足足三日未给她答复,他忙得脚不沾地,终日困在御书房,与那些臣子共谋大业,听闻,已两日未安眠。
第三日午后,宗人府那边传来消息,说十日后,要给李桃之安排玉牒编修大礼。
听闻此事时,她正坐在书桌前作画,墨笔没拿稳,软塌在画上,那画,瞬间便染得看不清本来面目。
“十日后,陛下早已出征南尧,他这是下定决心,不带公主去南尧了。”
六月送走宗人府的人后,回来轻声说道,阿茶没吱声,她抬眸看了眼李桃之,只见自家主子,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捅了捅六月的胳膊,让她别再说话。
六月抿了抿唇,忙噤了声。
李桃之将被墨汁沾得一塌糊涂的画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她起身,“去御书房。”
顿了顿,她复开口,“准备些瓜果。”
“公主,您终于想通,要去看陛下了?”六月在一旁有些讶然。
李桃之转头看了她一眼,“为何这般惊讶?”
六月开口道,“奴婢和阿茶姐姐出去时,遇到好些宫人在议论,说那江家嫡女,这三日都跑御书房两次了,您是一步也未挪动啊!”
李桃之垂眸,淡淡道,“太后三日未出门,我出门,未免落入他人口舌。”
“这倒也是,还是公主想得多。”六月笑道。
阿茶去偏殿取了些瓜果,切成块,装在了食盒里,又拿了些糕点,茶水,装好后,拿过来递给李桃之,“公主,还需带些什么,看望陛下吗?”
李桃之打开食盒看了眼,摇摇头,“不必,够了。”
反正带了那位陛下,也不见得吃一口。
艳阳高照,四月的天,春日气息浓厚,她忍不住扫了眼门口的桃花,脑海里想起,梦中皇兄那句,“朕的桃之,如春日的桃枝轻盈妙曼。”
心中一跳,她复微微叹了口气。
这几日她静下心来,钻研笔墨字画,他不来寻她,她也不主动寻他,那场梦太过惊心动魄,每当思及此,她的心口总会一阵刺痛。
喉咙更是被人扼住,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唯有不见那张脸,潜心钻研笔墨,才会觉得舒坦些,她岂不知他为国事,忧思过重,可她不敢去,她怕去了,看见他,她欲出宫的心,又动摇。
可不管怎样,她终是要去一趟南尧的,那里有着她的身世之谜,有着哀歌的秘密。
一路愁思,竟也恍恍惚惚到了御书房,一抬头,便瞧见了江瑟瑟和那县主两人,正拎着食盒,站在门口,两人面色苍白,正拉着荔香说些什么。
江瑟瑟察觉到她的视线,别过头,也瞧见了她,脸上忙露出讽刺,啧了声,随后摇头,“陛下说,谁也不见,我看昭仪您啊,是要跑空了。”
答应
随后目光落在她手上拎着的食盒,微挑了挑眉,“战事紧张,陛下怕是什么山珍海味也看不进眼里啊!”
察觉到江瑟瑟的视线,李桃之捏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她皱着眉,想了想,问,“你们二人来了几次,是否连陛下的面也未见着?”
江瑟瑟听闻这话,涂了香粉的脸,又苍白了几分,眼睛睁大,里头写着不甘,“陛下为江山社稷操心,见不着乃正常,更何况,我又不是后宫嫔妃,见不到陛下乃常事。”
“倒是你。”她目光盯在李桃之身上,深了几分,嘴角露出嘲讽,“见不到陛下,才令人好笑呢!”
李桃之看向她,问,“你怎知本宫见不到陛下?”
江瑟瑟冷哼出声,随后眉头微扬,眼里染上讥讽,她压低声音,凑近李桃之身边,轻声道,“谁不知陛下宁愿在御书房,也不去你那未央宫,你啊,就挂着个妃子的名头罢了。”
说完,还推了推身边县主的胳膊,轻声道,“县主,您说是不是?”
贺云初在旁边默不作声,听到江瑟瑟问她的话,她忙答,“本宫略有所闻。”
贺云初这人,在自家蜀地,受宠惯了,这入了京,那点儿高傲也没掩藏下,她静静打量着李桃之,直到李桃之转眸看向她,她才挪开视线。
身为贵女,她们自小被人捧着长大,江瑟瑟从小便知晓,自个儿是要送进宫当皇后的,故而她性子极为孤傲,这贺云初,在蜀地,就是公主的存在,身份极为尊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受过苦。
这两人,倒是性格相似的很。
且,高门大院,子女繁多,嫡庶之争,更是勾心斗角。
李桃之瞄了眼两人,只觉着这位丞相府千金,和这位县主,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她拎着食盒没说什么,直接略过两人,朝前面走去,荔香正在和青妄说话,察觉到李桃之的到来,忙走了过去,“娘娘,您来了。”
李桃之朝她微微颔首,“听闻陛下公务繁忙,是否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