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砚瞳孔微缩,奇怪的感觉在内心滋生,还没品味这种感觉,就听宁初说:“我以前是相信一见钟情的,但这半个月来,我觉得一见钟情很可笑,所以,您可以放心,我已经不喜欢您了,也不会以婚姻的名义纠缠您,之前我为了您可以忍让,但现在不会了,我其实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格,别人欺负我,我不会忍气吞声,我会还回去。”
司砚怔怔看着宁初,后半段话他没怎么听清楚,重点全落在了前半段话上。
“司澄没有对我动手动脚,只用言语讽刺挖苦我,”宁初笑容苦涩,“那我用同样的方法还回去,应该没错吧?”
直到此时,司砚才终于看清宁初的瞳色,浅色的琥珀瞳被阳光照得异常璀璨,甚至盖过了耳边别着的鸡蛋花。司砚一阵晕眩,在看到宁初眼中的水光时又清醒了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色手帕,递给宁初:“司澄做错了,你这样做没有问题。”
宁初没有去接,湿润的眼眸一眨不眨看着司砚,尽管刻意压制了,清润的嗓音还是能听出几分哽咽:“那您就没有做错吗?”
司砚:“……”
宁初委屈道:“您是不是也该跟我说一声对不起?”
司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以为要僵持许久,但很快便脱口而出:“对不起。”
声音刚落下,面前原本还委屈的青年立马浮起了笑容,杏眼微弯,接过了他的手帕:“您的道歉我收到了,曾经的我没有喜欢错人。”
宁初说完转身就走,司砚还停留在原地,盯着地板上的鸡蛋花发呆。
在宁初转身的时候,它从宁初的耳朵上掉下来了。
司砚犹豫了许久,弯下了腰……
司砚拿着鸡蛋花走到餐厅门口时才看见管家,管家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这里视野良好,能看到走廊最尽头。通过管家眼中若有似无的笑意,司砚肯定了这个答案。
“宁少爷的决定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事,只是,小少爷很喜欢宁少爷,您和宁少爷的合约结束之后,小少爷要伤心了。”
司砚在与‘宁初’领证之前特意找‘宁初’谈了一次,司砚直言无法与‘宁初’绑定一辈子,只愿意与‘宁初’结婚一年来应付司老爷子,合约结束后,司砚会给‘宁初’一笔丰厚的补偿金。
论心机手段和话术,‘宁初’比不过叱咤商场多年的司砚,被司砚三言两语就诱骗着签下了合约。
这件事只有司砚,‘宁初’和作为见证人的管家知道。
管家对主人这样说话本该是逾矩,但作为亲人一般存在的管家是有资格提醒司砚的。
让司诺和宁初待在一起是司老爷子的决定,之前,宁初与司诺的关系还没这么亲近,一些问题不需要在意。
但如今,眼看着司诺对宁初交出了信赖,这些问题就不得不重视了。
管家是在提醒司砚,如果司砚决定与宁初离婚,那就不要让司诺和宁初过多接触,当断则断。
司砚眸光闪烁:“诺诺喜欢他,他也喜欢诺诺的话,即使我跟他离婚,诺诺也可以继续跟他来往。”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不需要做得这么狠绝。
管家笑了笑,忽然问:“那您呢?”
司砚没明白:“我什么?”
管家没有解释,伸出手,‘善解人意’道:“少爷,我帮您收起来吧。”
司砚表情有些不自然,将花朵放进了外套内层的口袋里,管家仍‘体贴’道:“放在里面会压坏它的,我帮您收起来吧。”
司砚:“……”
管家笑道:“餐厅里开了空调,吃饭还是会热的,您迟早要脱外套,不如把它交给我,我帮您收起来,不会让其他人发现。”
“……”
司砚面无表情地脱下了外套,在交给管家时,特意避开了口袋的位置,没让管家的手臂压到里面的东西。
司砚不想看管家是什么反应,更不想听到管家的声音,东西给出去后,快步走进了餐厅。
司澄几人早就在位置上落座了,都没有动筷子,都在等司砚过来。
主位特意留给了司砚,宁初坐在桌子左侧,右手边是司诺,左手边是司澄,足以容纳八人的长桌,三人偏偏要挤在一起,乍看有些一言难尽。
司澄冲傻站在门口的司砚招招手:“哥,快过来吃饭呀。”
闻言,司诺和宁初齐齐朝司砚投去目光,司砚仍旧面无表情,走到主位坐下。
午饭是管家做的,司砚没有提前通知要回来,但管家向来喜欢准备多一些,饭菜的份量是足够的。
司砚吃饭时不喜欢说话,他自己保守这个规矩,却不会强制别人跟他一样食不言。
和宁初结婚的半个月里,加上这一次,司砚总共跟宁初吃过三次饭,前两次,饭桌上都是安安静静的,宁初不会跟他和司诺说话,更不会喂司诺吃饭。
而现在,决定不喜欢他之后的宁初变了,他不仅喂司诺吃饭了,话也变得多起来了。
先起话题的是司澄,宁初自然地回应了司澄,只听了一会,司砚便发觉,这两人还挺聊得来的。
司澄是个话痨,但不是对谁都可以这么亲近的,必须要等完全熟悉了才能打开话痨模式,而宁初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让司澄不再讨厌他,还打开了司澄的嘴巴。
司砚还发现,不止是司澄单方面在说,宁初对司澄是句句有回应,还会借司澄的话题引出许多的话题。
——失恋能使人改变。
这是司砚很早以前看过的一句话,现如今,真实的例子发生在自己眼前,司砚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