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霁扫码付钱,老板手上有肉油,喊老板娘出来给他装肉,又原地多看了他两眼,突然问:“是云岭村汪老爷子家的吧?”
汪霁愣道:“是。”
老板咧嘴笑起来:“我瞧着你就像,你像你奶奶。”他说着放下刀在自己眉眼处比划了两下,“就这块,一个样儿。”
许多人都这么说过,汪霁笑着应了,老板娘给他装肉的时候多放进去一块猪耳朵,他要给钱,老板娘拿手挡住收款码:“这么点东西不值钱,本来也是留着自己家炒着吃的,下次买肉还上我家来,给你挑最好的。”
道着谢收下肉,肉铺旁边就是家菜店,汪霁进去买了几样山里这时候还没有的蔬菜,又拐去对面的杂货店里挑了几个竹筐和几样简单的农具。
家里的太久没用过,竹筐都已经发霉,农具也不太趁手。
蔬菜和肉挂在前面,农具和竹筐绑在后座,东西买全他骑车回家。
路过汪叔家时,本来想和汪姨说让她中午少弄点菜自己待会儿做丸子送过来,但院门合着,大概是去菜地里忙活了,汪霁就没停,直接骑到了家。
到家放好东西,他换上靴子,戴上草帽,拿着刚买的竹筐和小锄头上了后山。
这几天都没有过晴天,山上依旧湿漉漉的,汪霁踩着泥泞四处翻找一会儿,终于在犄角旮旯处找到了一片荠菜。
山里的荠菜这时候还没开花,都是嫩生的,汪霁蹲下来,锄头往土里一挖就是一把。
刚开始还有些生疏,锄头下去总砸到荠菜叶或是根,几下后就熟练了,锄头挥进旁边土壤,手劲一带就是一颗完整的荠菜。
慢慢悠悠挖了小半筐,就地剥掉上面的土块,汪霁提着筐子回家,山里到了这时候什么都有,半路上他还看见一大片鱼腥草,但他接受不了这个味道,绕道走了。
回到家拿木盆接水,荠菜泥土多难清洗,先放进盆里浸泡。
换下靴子擦洗干净,汪霁到厨房里喝完一杯茶才出来洗菜,早上起来时泡的蒲公英茶,蒲公英味苦,他还往里面放了几颗干玫瑰花。
荠菜剪去根,一把把洗干净泥沙,时候还早,他拿着菜进厨房。
回家后忙着收拾东西和练车,一直都是用燃气灶做饭,没用过柴火灶,柴火灶要点火还要清灰,比起燃气灶拧一下就行要麻烦许多,但柴火灶焖出来的米炒出来的菜会格外的香。
今天没什么事,可以慢慢引火用柴火灶做饭。
灶口旁堆了半墙劈好的柴和桔杆,是他回来前汪叔汪姨收拾屋子时怕他要做饭时没柴火用提前帮他备好的。
生火这活很有技术含量,汪霁太久没做过不太熟练,拿着火钳在灶口处鼓捣大半会儿,终于点好火控制好火候。
他们这儿的柴火灶一般都是两个大锅加上两个小锅,大锅一左一右,一个焖米饭一个炒菜,中间的位置一前一后留出两个小锅用来烧水煮汤。
把米淘洗好放进左边大锅里焖,汪霁接水倒进另一边锅里,水开后把荠菜倒进去焯水,清水绿菜看着就觉得舒爽,然后捞起来攥干水分,拿刀切得细细的放到一边备用。
上午买的猪肉切成小块放进绞肉机里绞成肉泥,肉泥里撒盐和胡椒粉,磕一枚鸡蛋倒进去蛋清,又倒半杯葱姜水去腥。搅打上劲后加荠菜碎,汪霁额外往里加一勺红薯淀粉和山药泥。
他从小就和他爷爷两个人一起生活,他爷爷什么都好,就是厨艺差得惊人,过惯了苦日子又舍不得浪费粮食,每每烧糊了菜就给钱给汪霁去买着吃,自己吃糊的,后来汪霁心疼他爷爷,空闲时跟着邻居阿姨后头学,别的孩子还在挑食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一手好厨艺,上班几年总吃外卖没做过饭,手也还没生疏。
馅搅和好,汪霁戴上手套,修长五指并拢,虎口一捏就是个滚圆的丸子。
方才锅里焯荠菜用的水拿葫芦瓢舀出来,重新倒水煮,等水开,丸子一半下进锅里,一半他拧开燃气灶倒油,打算炸着吃。
煮好炸好,正好十一点半,汪霁没急着炒菜,拿出两个大碗把丸子一样装了一碗出门送给汪叔他们。
两家离得不远,走路就几分钟,没有骑车,他端碗走着去。
汪叔家院门开着,汪霁到的时候汪叔汪姨正在厨房里做饭,两个人一个生火一个炒菜。
汪霁瞧着有点羡慕,他一个人用柴火灶,又要把火又要炒,灶口灶台两边团团转,脑袋都大了。
“汪叔汪姨,做饭呢?”
看见汪霁,夫妇俩笑着招呼他,要留他吃饭,汪霁摇头:“不了,家里饭都焖上了,我上午去乡里买了点猪肉做了丸子,端给你们尝尝。”
“怎么端来这么多?用不着这么多,你自己多吃点。”汪姨见着两大碗丸子说,边说边被油烟呛得咳嗽两声。
“吃不完放冰箱冷冻,回头蒸着吃也行,”汪霁放下碗,点开厨房的抽油烟机,“怎么不开油烟机,这多呛得慌。”
汪姨偏头又咳一声,说:“炒两个蔬菜几分钟的事,我想着开窗户就行,省的开那玩意。”
山里用水都是山泉水不要钱,但电是要钱的,知道他们这年纪的人习惯了节省,汪霁还是嘱咐:“几分钟油烟机也得开,你看你和我叔两人咳的,炒菜的油烟对身体不好,你以后再不开我得和汪奕扬告状去了。”
“诶,可别和他说,”汪姨忙道,“那家伙唠叨的很,知道这事得念叨我和你叔小半天,也不知道随了谁那么唠叨。”
“怕唠叨那就得改。”锅里的菜可以出锅,汪霁拿了盘子洗干净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