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取号,还要等两桌。”
……
店里很吵闹,也很暖和,厚重的玻璃门阻挡了店外的寒气,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砂锅的香。
很快他们的餐上来,阿姨说:“烫,小心点啊。”
汪霁抬眸:“谢谢您。”
这间店开了二十多年了,店里的阿姨和她的丈夫看见又送走过一批又一批县城里的学生,昨日还结伴来店里吃面的孩子,明日就已经在天南海北。
阿姨并不知道面前干净隽秀的年轻人曾在十多年前频频推开过她家的门,时隔多年还记得这一碗面。
而符苏透过砂锅沸腾的热气和汪霁与男孩聊天时微扬的眉眼,仿佛穿过时光,看见了那年穿着校服从梧桐树下走过的清瘦少年,那是汪霁生命中他没有参与过的青葱流年。
山中何事?
腊月二十九,除夕。
清早,汪霁蒸了一锅的馒头和芝麻团。
馒头就是普通的白馒头,汪霁提前买了食用色素,拿筷子在光滑的馒头上点了红。红点馒头,既拿来祭拜也拿来吃,图个彩头,健康,平安,长寿。
芝麻团也是他们这里过年的特色,掌心那么大结结实实的一个,糯米皮里裹着流心的黑芝麻。除夕这一天,早上蒸芝麻团,晚上炸肉圆,团团圆圆。
馒头和芝麻团装到碟子里,糕和酒也带上,老式厨房雾气缭绕,汪霁说:“走吧。”
一夜大雪,屋外白茫茫一片,既干净又安静。
他们昨天就回了汪霁家里,把小楼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晚上烧了很久没用的柴火灶,芝麻团的馅要提前准备。
汪霁把还热着的芝麻团放到墓前,说:“我可没偷懒啊,没用机器,芝麻都是放进杵臼里用手捣的。”说着指了指身侧的符苏:“他捣的。”
符苏上前一步,提起酒壶恭敬斟满两杯酒。
雪把汪霁的眉尾染得银白,他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里,道:“又是一年了。”
青山之间,风卷走食物的热气与酒香,天地浩荡,思念是无尽的,身边的人是要珍惜的。
香烛燃尽,他们转过身,在天地慈爱的注视中并肩而行。
年夜饭在汪叔家里吃,这是汪叔汪姨昨天专门跑一趟来和他们提的:“大年不像小年,小年你们两个人过也就算了,大年必须热热闹闹的。”
“麻烦呢。”
“多两双筷子的事有什么麻烦?过年就要人多,人多才热闹,再说了,汪奕扬他大伯三叔都是看着你长大的,都熟悉。”
推辞不掉,汪霁和符苏只能点头说好。
下午,一起贴了两家的对联和窗花,打开了楼上楼下所有的灯,带上狗,两个人先去了趟山下。
除夕这天街上的人就少了,大家都窝在家里烤火聊天备年菜,只偶尔有人上小卖部里买些备年货时漏买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