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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殿下，溱安县官僚上下沆瀣一气，如何发声？如若我儿只是被寻常人家损害，又如何会死得不明不白，最后连同尸首都见不到？！殿下既是九五之尊，杀一人平众怨，又有何难？”

“是非对错应有三院定夺，你若有冤，可与我一同回去，向大理寺提审……”

“不用了！我就知道求你这等小儿毫无用处，若非迫不得已我又何必在你身上浪费口舌……不，不对，你也并非全无用处。你是太孙，我挟持了你便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了！只要挟持了你！！！”

那尼姑表情狰狞，一把扼住太孙咽喉。

太孙下意识挣扎起来，却挣脱不了分毫，还被尼姑按着头往墙上用力撞去。

这时一道箭羽如流星划过，穿透尼姑肩膀。

尼姑吃痛松手，太孙跌在地上并未昏厥，沾着血的脸却有些可怖。他被赶来的少年扶住，声音不见丝毫颤抖，他对尼姑道，“不为冤屈折己身，你如果真得有冤就和我回去……”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像你这样衣食无忧，天朝之子，懂得什么冤屈？”尼姑顶着肩上箭羽起身，看着太孙的目光愈发恶毒。“只有抓了你才能解决，只有你……”

“杀了她。”护着太孙的少年高声喊道，匆匆赶来的弓箭手万箭齐发，尼姑无处可躲，倒下时还死死盯着太孙。

“无用之才注定难登宝座……无用之才！”

少年一脚将尼姑踹飞，他回身看着靠坐着满身是血的太孙，拿出自己的手帕小心为他擦拭血迹。

太孙意识有些模糊，他忘了问少年的名姓，只轻声问出一个问题便昏厥过去。

“我非官吏，天高地远，我能如何？”

少年被问得一怔，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作答。对他而言，怀中稚童不过四岁有余，纵使贵为太孙，却也终究只是一个孩子。

更何况这太孙生来便体弱多病，宫中学府设立多时，当今圣上却从未提议让太孙去看一看，太孙自己的老师，礼部尚书门下的高徒也时常托词缺席授课。

少年没想到这样松散的一帮人竟然没有害得太孙成个废物。

反倒是他因为生来便不被圣上喜爱，纵使日日学习，也不过就是混在一群王爷子嗣中的一个。

那日太孙在平苦寺被挟，寺中方丈险些因此掉了脑袋。传闻当朝太子到圣上门前跪了半个时辰才平息了一场天子之怒。

这等戏码放在民间自有人为太子歌功颂德，但在朝中人看来，天子之所以被立为太子，不就是因为他软弱无能，双腿无力嘛。

少年听着伴伴传回来的琐事闲谈，无聊地叼着新上供的荔枝吃。

他偶尔因为伴伴的言论笑上一声，却也听不出来其中的意味。

说来说去他虽然看不上太子一家，却终究只是个没有及冠落府的王爷，眼下更是不能肆意妄为的时候。

这时外面下人匆匆来报，说是太孙来道谢。少年隐去眼中不屑，一副慌张模样出门迎接。

那刚伤了脑子的小孩并未束冠，只穿了身月色衣袍默默站在门外。

身后的下人跟着也不多，这样子到确实不算大张旗鼓。

少年本以为太孙也要像他父亲一般，千恩万谢作秀一番，谁知竟真只是过来送个谢礼，便神色不佳地被下人扶上了马车。

少年看着他马车远去，手中还抱着太孙亲手送上的谢礼，待到回屋打开礼盒，里面竟是一只纯金打造的箭羽。

太孙并未留字，少年将箭羽拿在手中，一时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何心情。

听闻太孙身体不佳无法习武，显然不可能给自己打造这种物什。而且这箭羽工艺看上去也并非出自宫内，应当是他偷偷命人让外面做好再送过来的。

这玩意虽不适合直接用于杀敌，于皇室而言或许也不过就是金子制成的玩具。可那日太孙口中疑问少年还未忘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太孙再当做无知小儿。

自损八百

我虽然有心拉沈霜客下水，却没有真得想要伤害谁的性命。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实在不够聪明，可我大概也真的是脑子不好，竟然现在才幡然醒悟。

从刚才异象中解脱，街上行人恢复如初。我跟着沈霜客往陈家走，微蜷的手指却是冷得有些疼。

那些怪力乱神之事有人不怕，我却不能大言不惭。更何况他那样直白的冲我而来，我已经不能愚蠢的再认为那个女鬼的出现只是意外。

可他口中的殿下，究竟是认错人，还是我忘了事？

若我身份不凡，沈霜客会徘徊在我左右倒也正常，可惜天降富贵非我名可承，与其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如装作不知，能躲一时是一时。

陈家的大门半掩着，门口零零星星的有一些褐色凝固的液体。我蹲在身查看，又抬头看了看墙边被刀砍出的刀痕。

这里像是发生过什么，只是从血量和刀痕来看，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欺凌。

沈霜客推门时扭头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确定我的位置。我寻思着要是真有什么事也不用跑，直接冲过去抱住沈霜客就完事了。

简单来说就是性命面前还要什么礼数。

沈霜客道：“尹脉。”

我被叫得心慌，“啊？”沈霜客却像是没注意到，只让我小心一点。

沈霜客这人在这种时候还是十分可靠的。我一边感慨，一边不忘趁机见缝插针给沈霜客找点麻烦。

既然他这么上杆子保护我，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陈家从外面看就要比周围几家都矮一些，也破败许多。推门进去是间大院，院中间的破木板上躺着一具尸骨，蝇虫乱飞，显然是还有得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