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必谢我。”
原以为苏鸿煊会再向她询问还未曾得到答案的问题,谁料这人竟是直接打算离去,这一招以退为进让叶宁竹有些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出声提醒道:“将军,军中未必都是可信之人,千万小心。”
苏鸿煊顿住离去的脚步道:“我知道。”
是了,苏鸿煊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这些。
“这两日战火不会休止,好生休息。”走之前,苏鸿煊还不忘提醒她。
许是知道她作为长公主,和军中将士一样睡着硬的床板有些不习惯,苏鸿煊竟是直接让沈昭悄悄地送来了软毛绒。沈昭不顾叶宁竹的阻拦,自顾自地按照苏鸿煊的吩咐将毛绒铺在床榻上,然后冷冷道:“还有其他需要可以直接找我。”
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臣子对长公主的态度,估摸着苏鸿煊并没有与他说明。叶宁竹放下心来道了谢,等沈昭走后才吩咐白桃将毛绒拆下来。
正在收拾床榻的白桃动作一愣,傻傻道:“为什么?”
她只想着殿下睡得舒服,一点也不像考虑其它。倒是郁青在白桃头上敲了敲,道:“笨,要让旁人看见了,我们还能安生吗?!”
白桃不肯示弱地反驳道:“你才笨!”
叶宁竹在一旁听着笑了下,不理会这对冤家,专心看起手中的兵书,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今夜郁青需要去守城墙,该让他们二人独处片刻。
不多时,郁青离开后,她们也准备睡下了。营帐中熄了灯,叶宁竹和白桃睡在一侧,白桃贴近了她的身体,挽着她的手臂小声道:“殿下,我们还会回宫吗?”
叶宁竹睁开眼,手指轻拂过白桃的头发安抚道:“会的。”
说出这话时,叶宁竹也摸不准自己的想法。但她知道她只能这么说,白桃才会安心。她们二人靠在一起,谁都没先睡着。
黑暗之中,叶宁竹突然感觉到营帐的帘子被人掀了开来。她警惕地握住白桃的手,隐在被下的手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一动也不敢动。
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只是隐约感觉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在她们床尾处站了片刻后,朝着一边堆放衣服的木箱走去。
木箱中除了苏鸿煊送来的毛绒,还有她们二人的贴身衣物。叶宁竹心下一惊,摸不清来人的意图,只好假装睡熟后翻了个身。
这下她可以直接看见那人的身影,他因为叶宁竹翻身的动作停顿了许久,在确认没有人醒来后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翻箱。
叶宁竹的心“突突”地跳着,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会有人深夜偷偷摸摸前来翻她们的箱子?这人一定清楚今夜郁青不在营帐,所以才敢前来。他目标如此明确,是不是也知道了她们的身份?!
叶宁竹眯着眼睛,偷偷看着那人。他在箱子中翻出了一些衣物,也看见了那张软毛绒,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轻轻地将东西全部塞回箱子里,然后小心地关上箱子,不发出任何声响地离开了营帐。
确认没人后,叶宁竹立马坐了起来,连鞋也顾不上穿,直接冲去了木箱旁,将方才那人放在面上的几件衣物拿出来。房间里没有光亮,但叶宁竹就是看清了手中的衣物是她们平日换洗的里衣。
她眉心一跳,总觉得此人此举必然会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叶宁竹一晚上都没有睡,她脑子里有些乱,想不清楚她们的身份是否暴露,也想不清楚究竟招惹过谁。
白桃就在一旁陪着她,明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坚持着不肯睡。
郁青回来之时,就看见她们二人彼此靠着坐在床榻上,一个一脸愁容,另一个都快哭出来了。
叶宁竹抬头看了一眼郁青,拍了拍白桃靠在自己肩上的头示意她起来。随后整理了一下衣着跪坐在床榻边上,一脸严肃。
“出什么事了吗?”郁青察觉到叶宁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关心道。
叶宁竹将昨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并给出结论:“我总觉得对方此举不会是空穴来风,我们要想想办法。”
郁青越听越忍不住皱眉,他们三个人来幽州一月不足,谁会对他们的行为举止如此在意,甚至都能察觉出来他们的身份。
“我听你的。”郁青说。
叶宁竹的脑子也有些乱,一时没有头绪。她握紧了双手,一字一句道:“我在明敌在暗,只能见招拆招了。”
她有些后悔,昨夜就应该直接拦住那人,非要看到他的真面目不可!但如今已然成了定局,不管那个躲在暗处的敌人发现了什么,她们都必须当做无事发生,和往常一样。
“今日我要去城中巡城,白桃,你在军医那边帮忙时谨慎一点。”叶宁竹嘱咐道。
白桃点了下头应下后,实在忍不住瞌睡,倒头睡了片刻。叶宁竹和郁青默契地低下声音,坐在远处交谈着现状。
“殿下如今要怎么做?”郁青问。
叶宁竹沉思着,她不能将重心放在隐瞒身份的事情上,更为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决此次与梁国之战。按照苏鸿煊说的,守城又能守多久?
“今日巡城结束后,我想到军械库去看一看。”叶宁竹说。
郁青疑惑道:“军械库有重兵把守,你如何进得去?”
叶宁竹轻松地笑了一下,“那就只能去求一求将军了。”
以苏鸿煊的身份,想去哪里还不是肆意通行,她只需要做一个跟在将军身边的小士兵就好。
巡城结束后,叶宁竹径直走向了苏鸿煊的营帐。仰仗于多年来在太和殿外偷听的本事,叶宁竹偶尔能听见营帐中传出的一两句话。虽然听不完全,却也够她拼凑出一些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