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与沈怀昭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有些撑不住了,她昨夜几乎一夜没睡,大喜大悲之下难免觉得有些头晕,沈怀昭瞧她脸色不好,赶紧喊人来。
沈夫人身边的方姑姑进屋扶住她,时候也不早了,沈怀昭起身送她们,送到门口时望见外面风打树梢,上前为沈夫人拢了拢外袍。
头风症最好不要吹风,沈怀昭严丝合缝地系上外袍,还特意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望着站在屋口的母亲,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母亲,一路当心。”
“你也是,”沈夫人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再次叮嘱道:“万事不要强出头,母亲在家里等你回来。”
沈怀昭笑了笑,又往前送了一段路,一直到院门,沈夫人让她不必再送,她才不舍地停下。
望着沈夫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沈怀昭扶着门框的身子打了个颤,差点跌到地上。
死死抓住门框稳住身子,食指几乎抠进木门中,沈怀昭盯了远方许久,才对着那个已经看不清的背影深深弯下腰。
她做女儿不孝,瞒了母亲一堆事情,虽是好意,但隐瞒本就是一种伤害。
如果她真能平安回到沈府,再与母亲认真道歉好了。
莹珠早就候在一边,在沈怀昭身子打颤的时候就想扑上来,但常年的默契告诉她沈怀昭这时候不想被打扰,所以她只在旁边安静地守着她。
守着她回屋,守着她坐下,莹珠一言不发地执起檀木梳,一边为沈怀昭梳发,一边说出了她今日说的第一句话:
“奴婢要和姑娘一起去。”
“不行!”
身后的手骤然顿住,头皮传来发丝断裂后的隐痛,沈怀昭蹙紧了眉毛,又重复了一次:“绝对不行。”
“为什么!”
莹珠有些失控地喊道,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梳子,怕失手伤到沈怀昭,她赶紧把梳子放下,绕到沈怀昭身侧蹲下。
沈怀昭侧头望过去,只看到一双红肿的眼睛,莹珠今日一直低着头,她居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大小,一双大眼睛都成了眯缝眼。
沈怀昭有些心疼,伸手去摸她眼睛:“你到底哭了多久,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莹珠乖巧地蹲着,一动不动地任她摸,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如果姑娘真心疼我,那就带我一起去,不要留我一个人在家里。”
莹珠又红了眼睛,吸了吸鼻子。
两年前她就是这么被留在家里,姐姐芳叶和姑娘一道去赴宴,可结果呢?
明明是姑娘第一天光明正大出门的好日子,两个人开开心心的走着出去,最后却有一个是躺着回来的。
而姑娘失魂落魄地跟在被抬着的芳叶后面,见到她的同时就晕了过去。
那一夜的兵荒马乱莹珠已经不想回忆了,只知道那夜之后,她很快没了亲姐姐,视若家人的姑娘也一度病的起不来床,之后性格大变。
莹珠不想再被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