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守岁:“……”
罢了。
槐妖只得拱手挡住,褪不去绯红的脸颊:“王母娘娘,小妖有一事……”
“槐树,你是想让补天石也一块去昆仑?”
“……是。”
这点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不过就这样被揭开,一览无余,还是让斐守岁愈发滴红耳根。
不管在榻上如何,这里终归是天庭宝殿,情啊爱啊,不能,也不可搬上台面。
守岁咬唇,嘴里的话嚼碎了又咽下,反反复复,当他好不容易斟酌得体,陆观道却抱着他开口。
痴心石头说:“娘娘,我是去不得昆仑的。”
斐守岁愣住了。
“那是径缘修行的地方,我若是去了,他不光修炼不成,还会遭人非议,所以我……”
话还没说完,斐守岁死死拽了下陆观道的衣襟。
摇头。
狠狠地摇头。
就差把“不要离开我”从嘴边送出,但又因为含蓄,咽了回去。
不要丢下我一人,陆澹。
谢伯茶去了姻缘殿,江幸去了极北,顾扁舟在人间查案,你再走,我……我岂不是又孤身一人……
一想到此,守岁呆呆地卸了力气。
是啊,他本就一人走来,为何如今贪恋起什么同伴。
什么爱人。
斐守岁难得露出那般神色,算是可怜吗?不见得。
是落寞,还有荒原的失魂落魄。
至少在陆观道眼里,守岁喊“不要”与“快停下”的时候,比此刻更惹人怜惜。
陆观道吞下难以消化的不舍,续道:“径缘体内怨气难解,要是娘娘愿意教他解决之法,我、我……”
“你想做什么?”西王母给自己倒了杯酒,“嗳,你又能做什么?”
陛下瞪了眼王母手中美酒。
西王母又道:“在这儿决断未免伤了人心,陛下。”
陛下连连摆手:“这种烂谷子黑锅就别甩给我了!”
“什么黑锅?”王母一饮杯中酒,笑着,“我是让你许下一个诺言。”
“诺言?”
看那就差喊出:别让我们分开的两人。
陛下眉头拧在一起:“你该让月老来的。”
“不,你的才更好些。”
言毕,西王母伸出玉手,在空中写下一行古书。
用的是案桌上,独属于陛下的黑墨。
古书所记何言?
斐守岁与陆观道看不明白。
但那陛下哼了声:“都说你冷酷无情,铁面无私,我倒觉得并非如此。”
斐守岁:“?”
西王母勾唇:“特事特办,也不算坏了规矩。”
三言两语下,书成而指落。
一行轻盈的字从天庭的棉云里汇聚,上头洋洋洒洒,写下唯一一句斐陆两人能看懂的。
是:“作为惩罚,槐妖需在吾昆仑山内修行。照顾吾山之中,所有妖仙的法器丹药。如若出错,槐妖需受抽筋扒皮之苦,在吾丹房炉内成一节炼丹的枯枝……而补天石……”
陆观道暗了瞳色。
“补天石,若能将昆仑脚下数千里的死人窟变成花海,吾就给还那槐树自由。补天石,你拿着花儿好好播种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