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毫无准备,倒叫他们说得有了那么几分道理,萧淮奕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反驳。
他扫了一眼当初一致对外的“盟友”萧之荣,可这位二大爷显然是事不关己的默然态度,低着头将个旱烟筒吹得呼噜噜做响,显然是不准备出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淮奕好像看见二大爷那嘴角即便是压在烟筒口上也有几分上翘,那吸烟的呼噜声也有几分像是嘲笑。
自家二哥更是指望不上。
他一来就被乡亲们以最高礼节相待,如今正在亲厚宽仁的形象上高高架着,也闹不清萧淮奕到底有没有村民口中的那些罪状。
况且真到了必要时候,说不得还得做做面子,将自家弟弟当众说教一番平息了事。
村民们的讨伐还在继续:“就是,嘴上总说没钱,前两日我赶大集就亲眼瞧见了,小三子带着媳妇儿逛铺子,那大包小包的,恨不得用箩筐也装不下。不到半晌就得花出去几十两银子吧?”
“唉,可怜我们这些穷亲戚,一年到头还花不上人家一个首饰钱。”
“要不是祖上的香火旺着,指不定发的是哪个村子的人家呢。”村人明里暗里地嘲讽着,就差明说他们靠着祖上的福荫发家,却不思感恩。
“唉,谁叫有钱的不是咱们呢?咱们也不会做那等白眼狼的事儿啊!如今远的不说,就说他们城里那铺子缺人吧,他宁愿花高价请外人,也不叫咱们村里的孩子去。”
这话说的是萧之荣家里了,他们家铺子上换了一批人,当时就有萧山村的亲戚来说情,废水不流外人田,想让自家孩子吃了这份月例银子,萧之荣愣是顶着压力没有答应。
见话头逐渐扯到他身上,二大爷也不抽烟了,噼里啪啦就跟那几个闹事的对线上了。
“萧胡子,就是你,开春你是领了二两银子吧?你家地里种上粮食没有啊?”
被点名的胡茬子素来有些惧怕萧之荣,但由于先前的勇气还没使完,梗着脖子回答:“开春那阵还干旱着呢,那不没种嘛。”
萧二大爷一笑:“你是没种,隔天就把银子拿去赌了,你连买种粮的钱都没有,拿什么种?”
胡茬子羞愧地败下阵来。
萧之荣又点了几个人:“你们光看见小三子庄子上有出息了,那庄稼在旱地里是凭空能长还是咋地?你们一个个守着萧家村这么好的田地,不说去学学人家怎么种地,还有脸张口就要,略应慢了些就是对不起你们。便是今儿当着祖宗的面儿,谁敢说他欠了你们的?”
几句话犀利而尖锐,直接把大伙儿干沉默了。
几名族老坐在椅子上沉思半晌,觉得萧之荣的话不无道理,族里这种等靠要的风气确实该正一正了。
晚上回了城里,萧之荣难得有兴致到萧三娘家里摆了一会龙门阵。
他就说萧三娘这一房到了啥时候都得靠他们六房帮衬着吧。
就老二老三这哥俩加起来,都不够村人们玩的,关键时候不还得他出手护着?
萧三娘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做官的儿子,一个做生意的儿子,在村人面前竟然被逼的没有一句爽利话。
听了萧之荣的龙门阵,她是哭笑不得:“我这两个小子都是不善言辞,赶明儿等怀瑾回来了,叫他俩好好跟着大哥学学怎么说话才是。”
这话萧之荣赞成:“在外头这些年,这总算是有回来的信儿了。可说什么时候到?你家二郎还能等几日,兄弟两个也难得见见。”
萧三娘:“正是这日子赶呢,怕也只能匆匆一见而已。”
一场秋雨一场寒,五姑娘早起打了个小喷嚏,祖母便给她套上了稍微厚实些的小衣裳。
下了雨就不能出门,只能困在正堂中到处摸摸逛逛,练习练习腿力,好让自己走路越来越稳当。
累了就扒着门框瞧外头的人从院子里来来回回,他们一会儿抱着盆花路过,一会抬着几个柜子屏风路过这几日东边的院子总是很热闹。
某一日家中又来了好多人,五姑娘很高兴,因为被抱在祖母怀里,老人家讲话和发笑的震动从胸腔传到她身上,五姑娘能感受到祖母的高兴。
再抬头看,爹爹娘亲还有伯母哥哥们脸上也都有笑意。
新来的陌生人也总是对她笑,祖母还一一教她辨认。
她现在的说话能力有了精进,以前口中半日能蹦出一个字,如今小舌头也听使唤了,可以一气儿说两个字。
瞧她一一跟着祖母的介绍叫伯伯,母~,还有哥哥。
这几个词她早已经学会了,叫得也顺畅。
每上前一个人来给她认识,她就会收到一个小玩具,五姑娘拿在手里摇摇甩甩,总能研究出玩具的玩法。
那个长得像爹爹却又有了年纪的大伯伯给的玩具很朴实,是一个红红的纸盒子,她观察了一阵就成功把盒子打开,里头是几朵黄澄澄的小花儿,瞧着应该很是好吃。
她抓起一颗细瞧了瞧,还来不及送进嘴巴里,就被祖母都给夺了去。
大伯母给的是个穿流苏的小项圈,她拿在手里,才扯了两下那好看的流苏,又被祖母夺了去放在一边。
五姑娘郁闷地长叹口气,眼前又来一个高大的哥哥,他给的是一只木头小马,五姑娘接过来才要研究,就看见哥哥后头站着个比娘亲还好看的人,她一时都看呆了。
祖母一直在教她叫姐姐,五姑娘打量着眼前这个身上萦满淡淡流光的人,呆愣半晌,却只叫出了:&ot;仙仙。&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