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睿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几步走上前,在旁人惊异的目光中挤到顾若清的伞下,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
而被如此对待的顾若清本人也有些震惊,想往后退,却在萧景睿哀求般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犹豫片刻,轻轻地动了动脑袋,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萧景睿掌心的寒冷。
自己总是不忍心的,顾若清在心中嘲笑自己的痴念,虽然不知道萧景睿又要做什么,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毕竟,从少时见到萧景睿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是个输家。
“若清,你还在这里。”萧景睿看着她,眼眶逐渐红了起来,他忍不住又上前一步,彻底将顾若清圈在自己的怀里。
“你还在这里。”萧景睿无意识地重复到。
顾若清只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反手抱住他,才惊觉萧景睿此刻的体温烫得吓人。
“来公公!”顾若清惊呼出声,萧景睿似乎烧迷糊了,死死地抱着她。身后的来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手刚搭上萧景睿的肩膀,就被后者躲闪,连带着怀中的顾若清都踉跄几步。萧景睿此刻意识混沌,连支撑身体也忘记了,成年男子的重量终究带累了顾若清,两人跌倒在雪地里。萧景睿反应不过来,只能下意识地护住顾若清的后脑。
“哎哟殿下!”来宝顾不上萧景睿的抗拒,连忙同顾若清的宫女春桃将两人扶起来。萧景睿晃晃悠悠地抱着顾若清不撒手,却感受到了左手的刺痛。他迷茫地举起手,顾若清和来宝这才发现,方才那一跌,萧景睿的手重重地磕在了石板上,此刻正流着血。
略有些浓重的血色映入萧景睿眼帘,他呼吸一滞,在众人的惊呼中昏厥了过去。
等萧景睿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看见的是鹅黄色的床幔。他费劲地动了动脑袋,想要寻找顾若清的身影,却不想后者正穿着一袭素白的衣衫倚在床榻旁,半合着眼打着瞌睡。
萧景睿心中一暖,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左手上被细致的缠绕了些布条,手指动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可这种疼痛萧景睿并不在意,甚至于这些疼痛能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在幻境里,而是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他和顾若清还有可能从头再来的时候。
“殿下,你醒了?”顾若清被这动静惊醒,连忙起身伸出手探了探萧景睿额头上的温度,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烧热总算退下来了。”
“殿下,你前夜里喝了那么多酒,听来公公说又在雪地里站了小半个时辰,饮酒的人本就不耐寒,冬日里有不少醉鬼甚至会冻死在雪地里无人问津。殿下纵使心中烦闷,也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顾若清嘴里说着,接着站起身走到一旁,将桌上的药碗端起来,“殿下,先把药喝了吧。”
她又坐到床边,视线与萧景睿四目相接,才惊觉自己刚才都冲萧景睿唠叨了些什么。霎时,顾若清嘴唇抿紧,有些发白。她是心中清楚的,自己同萧景睿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夫妻,这样的絮叨对于萧景睿而言恐怕并不合适。
但她哪里知道,躺在床上的萧景睿觉得她这一番言语简直就是天籁。见顾若清端着药碗迟迟不动作,萧景睿活动了一下身体,半坐起来,低下头主动含住顾若清手中的汤匙。
顾若清被他突然袭来的呼吸惊得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药碗,而罪魁祸首却睁着好看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若清,不给我喂药吗?”
急召
顾若清是在过于紧的怀抱中醒来的,她费劲地推了推一旁过于火热的身体,但奈何萧景睿也是习过武的,臂力大得惊人,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撼动对方分毫。
她赌气式地放开手,这样大的动静,萧景睿肯定已经醒了。她倒要看看,萧景睿能装到什么时候!
果然,不多时,萧景睿就睁开了眼睛,凑到她颈窝处低笑道,“怎么啦,一大早醒来就生闷气?”
顾若清见过萧景睿的许多面,矜贵的、冷漠的、高高在上的、柔情温和的,可唯独没想到他还能这样的无赖,昨夜竟还能病恹恹地装可怜拉她上塌同眠,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她仔细确认过眼前的萧景睿的确不是其他人易容假扮的,她都要怀疑萧景睿又在背地里谋算些什么了。
萧景睿温柔地注视着她,只觉得这样子的顾若清无比鲜活。他的视线顺着顾若清的脸颊向下,从凌乱的衣领中窥见春色,有些意动。但还没等他付诸实践,来宝就敲了敲门,似乎是有要事禀告。
来宝可不是那些冒冒失失的小太监,此刻能够打扰萧景睿的安眠,定然是有一些棘手的事情。顾若清推了推萧景睿,而后者也知道事情的急缓,便顺从地从榻上起身披了衣服唤来宝进来。
“殿下,陛下那边有要事召您入宫,似乎是为了”宝宝有些迟疑,看了一眼萧景睿。
而萧景睿知道他的顾虑,抬了抬手,“以后不必顾及太子妃,有事直说便是。”
“是,听说这次是为了漓江的事情,当地的詹主事曾是文国公的门生。众所周知,文国公是殿下的外祖,这詹主事办事不力,陛下动了气,恐怕这次召殿下进宫是要将此人就地正法。”来宝的脸上带着忧郁的神情,他是在宫里的老人了,前朝的事情也能了解一二,一个小小的主事岂能让陛下大动肝火?这番做派,摆明了是要借机呵斥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