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萧景崇的嗓子有些干涩,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喉结。
“现在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就看景崇你要不要握在手里。”萧长乐看着他,“你的罪行陛下固然心痛,可更让他心痛的,还有咱们那位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萧景崇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反问道,“姑姑不是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吗?如今说的好像要与太子划清界限一样。”
“萧景崇,你何必试探我的虚实呢?”萧长乐的面色分毫未变,“顾若清是顾铭的侄女,于情于理,本宫都会护着他。陛下指示想要了太子的性命,可没说要杀了太子妃啊。”
“这倒是,姑姑啊,你当真是痴情。”萧景崇唇边勾起一丝微笑,这微笑之后带着无边的恶意和怜悯。这位看似大权在握的长公主殿下,也不过是一个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可怜人罢了。倘若她知道了顾铭是为何而死,死在谁的手中,还会如此全心全意的为他那位好父皇办事吗?一想到萧长乐在得知真相后,会对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的悔恨,萧景崇就觉得实在是有意思。可此刻,他依旧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等候着他这位姑姑的吩咐。
“既然是父皇和姑姑的意思,侄儿照办就是。”萧景崇乖顺地点点头,“父皇准备如何对付我那位好皇兄呢?”
“西山行宫的一部分禁卫会乔装打扮,佯装成你手下的人。”萧长乐轻声道,“至于剩下的大半禁卫军,则会被交到太子殿下手上,甚至于这一两日的奏折,都被陛下借着身子不适的由头送到了琼林苑里。”
“你只需要带着人,明日夜里在行宫挑起动乱,太子必定会带着禁卫迎战,在三大营驰援到来之后,太子便不再是太子,是实打实的反贼了。而你,不仅能继续保住你慎郡王的尊位,只要日后不再惹是生非,还可以享尽一生的荣华富贵。”
说完这些,萧长乐站起身,金色的宫装在月光之下散发着点点的光彩,那是数百位绣娘用尽平生的手艺,将金线平绣在同色的云锦之上,才造就这一袭的溢彩流光。
萧景崇的视线顺着这裙摆向上,停留在了萧长乐精致的侧脸之上,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但凭姑姑吩咐。”
万事俱备
西山行宫的一间柴房里,徐正依旧是那一袭青色的官袍,席地而坐。他被关在这里整整一天一夜,门外只留了两三个禁卫看守,想必是觉得他只是个小角色,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因此也没有着重的看管他。徐正侧着头,看着阳光从窗棂之中泄露进来,他心中默默算着时辰,估摸着某人即将到来,看了下四周,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沾了沾地上的尘土,往自己的手臂和脖颈抹了几道。
做完这一切,不多时,萧景崇的声音就在屋外响起,“副统领,既然之前都是误会一场,还不快将房门打开让徐大人出来?”
“是,是,卑职之前多有得罪,还望王爷海涵,不要同小的计较。”副统领早没了当日的趾高气扬,点头哈腰地称是,连忙指挥着手下的人将柴房的门推开。徐正被突然涌进来的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半晌才爬起身,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一堆人。
萧景崇看着徐正这副模样,内心有些不屑,到底是个没有经过大场面的书生,居然被这些禁卫为难至此。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两个太监忙走到徐正身边将他扶了出来。
“小徐大人好好的,咱们兄弟可没敢为难他呀。”副统领弯着腰,凑到萧景睿身旁,“到底是王爷受陛下眷顾呢,天家父子闹闹脾气也就过去了。只是现在还不太方便放在明面上讲,出了这院子,卑职可就只当不认识王爷了,先跟王爷告个罪。”
“嗯,做你的差事便是,还不到你表衷心的时候。”萧景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副统领知情识趣,带着几个禁卫迅速的离开。
“王爷洪福齐天,看来是事情又柳暗花明了。”徐正拱手行礼,“臣还以为要再等上一日,只是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了主意呢?”
“是啊,要不要不说徐阁老重视你呢,你之前想的法子,居然与陛下不谋而合。你说,单论这一点,这朝中几个朝臣能够做到如同你这一般?”萧景崇轻笑一声,又摇动了手中的折扇,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徐正的表情从平静转为惊讶,最终长舒了一口气。
“这事情,说起来也算是合理,毕竟白玉散和私盐本质上都是为了钱财,但说不好陛下是不是打算拿王爷当一枚棋子,杀了太子,只怕王爷依旧要被废。不过,也倒省了咱们不少麻烦事,无论如何,太子总归是要死的,陛下给王爷递了一把刀子,王爷一定要牢牢的把握住,顺水推舟才是。”
“这是当然,另外,最要紧的事,可是落在了你的身上。”萧景崇意味深长的看了徐正一眼,后者心领神会。
“王爷也放心,阁老知道轻重,既然我与王爷的关系被摊到了陛下面前,阁老也不能够独善其身,自然要全心全意为王爷办事。”徐正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上好的宣纸,将这纸摊开送到萧景崇面前。
萧景崇看着上面的字迹,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神带上了丝狂热,“有了这个东西,我们便万事俱备了。准备着吧,今夜动手。”
“殿下,淑妃娘娘来了。”春桃站在门前,敲了敲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