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萧景睿便拉开门,露出那张俊俏的脸。昨日夜里,白文君匆匆忙忙的进了西山行宫,稳住了顾若清的情况,于是萧景睿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今日一看,果真是没有之前那么消沉了。
“请淑妃娘娘进来吧。”萧景睿抬了抬下巴,险些露出脖颈之上的红痕。幸好春桃是没仔细打量他,连忙点点头,应声去请淑妃进来。
“太子殿下躲在这屋里清静,可把本宫和长公主累坏了。”淑妃一进门,便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
顾若清亲自为她斟上一杯茶,笑眯眯道,“谁说不是呢,连我也快要闷坏了。”
“不过,这忙里偷闲的日子,恐怕维持不了太久了。长公主让我来告诉殿下一声,她已经让禁卫副统领与萧景崇碰上头了。”淑妃端起茶盏,“照那萧景崇的性子,只怕今天夜里就要动手。殿下,可别怪本宫多嘴,本宫这身家性命都在殿下这艘船上了。”
“富贵险中求,做局的人也有耐心和毅力。”萧景睿不慌不忙,坐在书案之后将几道批好的折子放到了一旁。“陛下这次也算是做足了功夫了,他也不想想,冷落了孤这么久,突然有一日要将监国大权放在孤的手里,甚至还将整个行宫的禁卫都托付在孤的手上,孤当真不会产生怀疑吗?”
“那药,看来本宫下的是重了些。”淑妃颇为认同萧景睿的话语,“太医顺着殿下的意思,告诉陛下他这是中风之后,陛下便性情大变了。连着几日困在床上下不来,人到了愤怒和绝望的时候,总会凭借着直觉做事。”
“不让他觉得彻底失控,怎么会铤而走险,一定要除掉孤呢?”萧景睿冷笑一声,“娘娘且记着,切勿让萧景崇迈入永辉阁一步,彻底让他与皇帝没有见面的可能,毕竟孤那个好弟弟还以为他的父皇是装病呢。”
“那是自然,长公主也千叮咛万嘱咐,自然不会坏了殿下的事。”淑妃说着,看向顾若清微微凸起的小腹,难得好心的说了一句,“太子妃也要注意身子,不然,还是尽早离了行宫吧。”
听到这话,顾若清摇了摇头,“殿下劝过我好多次了,可是做戏要做足。慎郡王的人必定守在山道附近,如果发现今日我匆匆离了行宫,只怕他那边会起疑心的。”
淑妃点了点头,便不再劝了,“衣服我也带来了,待会娘娘便换上吧。另外,按照殿下的意思,齐公公应该如何处置啊?”
“留着他的性命,有他在一日,他便是萧景睿私下敛财养私兵的证据。”萧景睿批完最后一道折子,走到顾若清的身旁,“娘娘且在外面稍候片刻,孤带着若清进去换好衣服,若清便随着娘娘去吧。”
图穷匕见
“哎,春桃姑娘,我找你们太子妃娘娘,她身体好点了吗?”身穿异族服饰的女子站在琼林苑的门口,笑咪咪地问着一脸警惕的春桃,“先是你们太子妃出了事,紧接着碧涛苑那边又出了好大的动静,禁卫军防得跟什么似的,不许我们出门走动,实在是闷坏了。”
“谢公主关心,娘娘身子不适,还未好全,实在是不能见公主。”春桃回答地十分干脆利落,她对这个牧云珠没有什么好脸色,谁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牧云珠没有被她这种冷淡的态度唬到,反而是又上前走了一步,几乎要迈进琼林苑的院门,探着头朝里面打量道,“太子妃娘娘身子不适也不要紧,那太子可在琼林苑吗?”
“殿下不在,陛下急招殿下入了永辉阁,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奴婢也不知道,公主还是请回吧!”春桃心中警铃大作,她可没忘记牧云珠在宫宴之上扬言要嫁入东宫的豪言壮语。要不是顾及着她的公主身份,春桃早喊着几个宫女将这人推出去了。
“那行。”牧云珠点点头,似乎要放弃了。
春桃见状松了一口气,心中想着总算把这位瘟神打发走了。谁料牧云珠佯装往后走了几步,却迅速转身,趁着春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冲进了琼林苑中。刚入西山行宫的时候,他曾经来过这里,因此也记得顾若清住在哪一间屋子,此刻一进琼林苑,便直直的朝着那边走去。春桃在身后大喊,可她哪能跟得上牧云珠的速度,只能眼睁地的看着这女子十分粗鲁地推开自家娘娘的房门。
“春桃,这是怎么了?”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顾若清穿着一袭白衣,脸色苍白看着这位突然闯进来的女子。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瞬,接着便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是云珠公主啊,是在西山行宫里哪里过得不妥当吗?”
牧云珠笑眯眯地回过头,挑衅似的看了一眼春桃,乐呵呵地说,“哪能呢,这地方挺好玩的,可是再好看的景色,也没有与娘娘聊天来的畅快。所以,这不是正赶上晚膳的时间,来您这琼林苑里蹭顿饭吃嘛?”
“好啊,正巧殿下被陛下召去了永辉阁,只怕这晚上不能够回来同本宫一起用膳了。”顾若清点了点头,朝着春桃说道,“既然公主想与本宫一同用膳,那便这么安排吧。春桃,告诉小厨房一声,再多准备一副碗筷。”
春桃瞪大眼睛,只觉得不能理解,可她向来是听顾若清的话的,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剜了牧云珠一眼接着便转身离去了。
永辉阁中,萧奕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长袍坐在主位之上。为了今日,他甚至让太医行了冒险之法,灌下一副虎狼之药,勉强能让自己完整的说出话来。此刻他看着下方萧景睿一手执着朱笔,一手翻阅奏折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烛火在燃烧时偶尔发出声响,这对大齐朝最尊贵的父子二人,就在这样的沉默之中相处了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