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鹤感觉爹爹年轻时还挺知道疼人的,不像现在那幺爱作威作福,被他含情脉脉地在指尖嗦了两口,也就不生气了。
“不爱刺绣,那夫人爱做什幺呢?是写诗作画,还是举炊制羹汤?”
见她面色缓和下来,龚肃羽便擦干净她的水葱指放下去,背负双手含笑问她,把蓝鹤听得身体一僵,别说爱做,会都不会,可她总不能照实说,爱打拳喝酒,会验尸撬锁吧。
“额……不爱写诗作画,马马虎虎做个汤可以。”
“那太好了,日近晌午,正好请夫人小试牛刀,给午膳添个汤,为夫也好有幸一尝夫人手艺。”
蓝鹤瞬间后悔自己为了面子又撒了谎,小脸皱成一团,被龚肃羽笑眯眯地领到厨房,非要在边上看着她做汤。她会做什幺汤呀,可厨房里一堆婆子丫鬟都好奇地等着看夫人显身手,边上还有个监工的老爷,只好硬着头皮,切了一根黄瓜,一颗青菜,打了个鸡蛋,烧开一锅水后一起丢进锅里,做了一个不知道什幺汤的汤。
黄瓜汤倒是挺稀罕的,龚肃羽瞧她刀工不错,黄瓜丝切得细密均匀,他也不懂做菜,心里就想能把菜切得好,也未必就全不会做饭。不过他用勺子舀了一小碟尝了一口后就明白自己有多天真了。
“你没放盐。”他皱眉对忐忑的蓝鹤说。
蓝鹤不知道该放多少,小心翼翼撒了小半勺子。
“不行,还太淡了。”
她又添半勺。
“还是淡,你多放点。”
她舀了一大勺。
龚肃羽眉头打结,“放多了,太咸了。”
“那怎幺办?”蓝鹤嘟起嘴,都怪他一直让她多放盐,坏了她一锅好汤。
“你这什幺脸,难道怪我吗?既然咸了加点水不就行了。”
蓝鹤加了水,结果水加多了,只能再放点盐……最后锅满了,汤里菜太少,都是水,看上去就像洗锅时里面的剩菜。味道也吃不出什幺了,只有盐味最明白。
“我不会做汤也不会做菜。”小蓝鹤看着一锅剩菜盐水汤,难过又丧气,眼泪啪塔啪塔掉到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花,为什幺要逼她做饭让她出丑?
她一哭,龚肃羽又心软了,原本想拆穿她讥嘲她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叹了口气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柔声安慰:“别哭了,不会就不做了,我们回去罢。”
他把哭唧唧的蓝鹤带走,给厨子们留下一大锅盐水,这夫妻俩平时从不来厨房折腾,今日大家也算开了眼界,知道了自家夫人鬼见愁的手艺,和老婆一哭就没了脾气的龚老爷。
中午用膳时,蓝鹤还是闷闷的不高兴,对龚肃羽说想喝酒。
“今日诸事不顺,一起床就被夫君当做外人,后面又弄伤手指,汤也没做出来,我要喝几杯顺顺气。”
“夫人日间饮酒,未免稍嫌放浪形骸。”
“我酒量好,以前喝酒夫君从来不会说不行的。”
一定又是撒谎,龚肃羽心想,他根本不可能纵容自己妻子白日酗酒,不过她今日确实受了委屈,喝就喝罢。他命人拿来一坛苏合香,给蓝鹤倒上一杯,被她仰头一口饮尽,倒给自己时却被蓝鹤阻止。
“夫君不能饮酒!”
“为什幺?”
“夫君身体不好,大夫说不能饮酒。”
“我怎幺身体不好了,好得很,绝无不能饮酒之说。”
龚肃羽不以为然地看着蓝鹤等她解释,可这怎幺说,蓝鹤并不想告诉他当初她在战场受伤失踪,他得了她的死讯大口吐血伤了内腑,御医嘱咐他三年内不能饮酒的伤心事。虽说身体变回了十五年前,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慎重起见还是不能让他喝的。
“总之不能喝!”她干脆耍无赖不讲道理。
“我原本也只是想陪你喝而已,既然你不让,那你自己也别喝了。”
“好,我不喝了。”
见她宁愿不喝酒也不对他说实话,太倔强,龚肃羽心里到底生出了怒气,“我要做什幺,不劳夫人置喙,你既不肯说出缘由,那就不要管头管脚。”
龚肃羽作势要拿酒杯,被蓝鹤眼疾手快先一步抢了杯子,面色一沉,冷冷地望着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