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货郎平日里都是与精打细算的妇人打交道,开口要价时就给了讨价的空间,还从没见宋三郎这样痛快的,尤其还是买如此贵重的物品,老实说他这簪子都快一个月卖不出去了,有银钱的看不上,没银钱的舍不得,都快后悔死上了这等不好买的货了。
今日运气好,碰上个冤大头,货郎心里开心,又免费赠送了一朵绢花,一个小掏耳挖,宋三郎亦挺满意了,家里正缺个掏耳挖给辰哥儿单独用呢。
快晌午时,宋三郎回了家,家里娘俩都知道他今天是去拿工钱的日子,甫一进门,大的小的便齐齐扑上来。
宋景辰看到爹真的给自己买了大葡萄,快开心死了,跟在他爹腿底下跑来跑去。
宋三郎把葡萄放到儿子手上,道:“会洗吗?”
宋景辰立刻大声道:“爹,我会,我洗得可干净啦。”
秀娘从儿子手上把葡萄拿走,道“他会洗个啥,葡萄洗一半儿指不定自个儿玩儿水去了,我来洗吧,再说也不能让他一次全吃了呀。”
宋三郎道:“都洗了,我们一家都吃。”
“我才没有你儿子那般馋嘴,这么贵的东西,我洗一半儿你们爷俩吃吧。”秀娘心疼银钱。
宋三郎拉住她,温声道:“不是银钱多少,辰哥儿大了,不能总让他吃独食,你我自是没有关系,倘辰哥儿长大后与他人打交道亦喜欢吃独食,反倒叫他吃了大亏。”
秀娘知道丈夫念过几年书,会识字,也会写字,比自己懂得多,在管教儿子上向来以丈夫为主。
主要她觉得丈夫说得在理,点了点头,“那我洗一半儿,我们三个吃,留着一半儿,我们明天再吃。”
“嗯,等一下,让我看看你头上粘了什么?”宋三郎凑近秀娘,从怀中掏出买回来的蝴蝶簪子给插在了头上。
秀娘不由抬手去摸,待摸到是一支簪子后,葡萄不要了,直接塞给宋三郎,自己开心得跑回里屋照镜子去了。
宋景辰眨巴眨巴眼,道:“看到了吧,你娘子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她生气的时候,爹夸她漂亮准没错。”
宋三郎嘴角儿抽抽,他预感自家小崽子长大后很可能挺招女人稀罕。
宋三郎带着儿子去洗葡萄,知子莫若母,宋景辰压根儿就不是洗葡萄,他是又玩儿水又玩儿葡萄,故意把葡萄扔老高,然后看着葡萄“扑通”落水盆里,溅了宋三郎一脸,他自己跟哪儿嘎嘎笑。
气得宋三郎揍他屁股两巴掌,老实了。
蹲那儿老老实实吃葡萄,会吃得很,大葡萄塞进嘴巴里,三下两下葡萄皮就吐出来了。
完了他把剥好皮,沾满自己口水的葡萄又从自己嘴巴里面扣出来,往宋三郎嘴巴里塞,“爹,你先吃,我都给你剥好皮了,我是不是你的孝顺儿子呀。”
宋三郎忙躲开儿子伸过来的小手,道:“宋——景——辰!不要以为你故意使坏爹不知道,爹打你屁股,你故意报复爹是不是。”
宋景辰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嘴一瘪,眼泪儿说来就来,“爹冤枉我,呜呜呜——”
见孩子哭了,宋三郎寻思着莫非自己真的冤枉了小崽子?
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子呀,再聪明能有多聪明,是大人的心思太复杂了,想到这儿,他忙又哄儿子。
宋景辰不依不饶,“道歉那么简单,谁不会呀,将军府的人把哥哥打得那么凶,道个歉就完了,爹也要学那些大坏蛋吗?呜呜呜……”
宋三郎耐着性子问,“那你要爹怎样你才不委屈不哭了?”
宋景辰默默把葡萄送到宋三郎嘴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挂着眼泪,无声控诉。
宋三郎咬牙,小崽子若不是故意的,他把宋字倒过来写。
礼上往来,宋三郎也用嘴巴剥了一颗葡萄,递给儿子,“好孩子,这是爹的心意,都给你剥好了。”
宋景辰:“爹教过辰哥儿孔融让梨,爹先吃。”
宋三郎:“大的要让着小的,儿子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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