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的春天,她手握玫瑰却失去了爱人,感受着他消逝的体温和生命。而那个冬天,比天气更冷的,是她的心,还有无法呼吸的水。
按那条时间线来看,应该是在一个多月后她生日那天,谢殊均向她求婚。
这么一想,也有几分失神,沈菁犹记得她第一次醒来是在三月二十五,也是,她丈夫的忌日。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旦出现便死死缠附着她,沈菁无可避免地陷入了那个春天的事中,她的爱人鲜血流淌,在她的怀里冰冷、僵硬。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谢殊均立马感觉到不对,低头却看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惊慌,目光呆滞却又满溢着悲伤。
那种痛苦从她身上溢出来,再转而进到他的身体里。
“菁菁!菁菁!”谢殊均松开她的手按在她肩上轻轻摇晃,勾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菁菁,菁菁……”
他只是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可沈菁却让是被魇住了一样,陷在他无法进入的痛苦里,与他隔绝。
可他能做什么,除了呼喊她醒来还能做什么?
直到沈菁眼眸里沁出泪水,就那么聚集,然后滑落,每一颗都砸在谢殊均心里。
这情绪来得突然,在他陷入无能为力的无力时,朝阳也在一遍遍喊着沈菁的名字,它比谢殊均更了解此刻沈菁的情况,说到底,还是跟她的精神状态有很大关系。
那个强行封闭起来的世界,在出现裂纹的时候,阴暗和负面情绪会顷刻汹涌而出,拖着沈菁陷进沼泽。
沈菁需要逃出来,当然,它相信沈菁会逃出来。
但是逃出来之后呢,裂纹就不在了吗?
谢殊均不明白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还能说说笑笑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就像他不明白那个晚上,沈菁为何会那样痛,而那夜之后,沈菁变了又没变。
这有太多的不明白想不通,而他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就是他的爱人,他们永远都是彼此的挚爱。
她的模样看起来很破碎,他的心也跟着破碎。
谢殊均只能一声声呢喃着她的名字,顺着她的泪痕落下唇吻去泪水,最后带着泪水的咸意和心里的痛吻上她的唇。
他红着眼眶,两手紧紧抱住沈菁:“菁菁,不怕,我在,我在……”
一声声温柔抚慰里,沈菁渐渐挣扎出来,而谢殊均却在耳边听到一声声遥远又喑哑地呼喊,并不洪亮,却又撕心裂肺般喊着“菁菁”“菁菁”……
他的菁菁怎么了?
好多水啊。车来了。小心那个人,菁菁别过去!他掉下去了,菁菁呢……还有,那里有什么,是谁在说话?
急促的呼吸声渐渐消弱,沈菁软到在他怀里,将他从遥远的时空里拉回来。谢殊均看着她靠在自己肩膀处,模样憔悴虚弱。
谢殊均搂着她,用自己支撑起她的身体,伸手摸摸她的脸颊:“菁菁,不怕,我在这。”
比起问为什么,这一刻他更想告诉她,他会陪着她,不要怕,永远不要怕。
精神里的一场挣扎,却让沈菁有些脱力,她想笑一笑,只是有些勉强:“我没事,我不怕的。”
怎么可能不怕,她的殊均死她的面前,她原本永远失去了他。
可现在,窝在他怀里她又怎么会怕?清楚地感受到爱人的体温和心跳,被裹在他的爱里,沈菁知道谢殊均还活着,就不会怕了。
她声音比平时更软更轻,谢殊均心疼得不得了,脸贴着她的额头:“嗯,我抱着你。”
沈菁还需要缓一缓,谢殊均也想让她缓一缓,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那种亲密无间仍是冲散着刚才的凝重和沉痛。
谢殊均一下下轻拍着她放在身前的手背,像安抚着小孩儿一样安抚着她。没有说话,目光却无意识地在前面扫视,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往返两趟后,视线最后在某处停滞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低头看着沈菁,目光怜爱。
那好像是有什么的,可是,谢殊均又肯定那里没有东西。
朝阳并不知道那两秒时间里它被锁定了,已经在谢殊均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它正专注看着沈菁,因为她不太好的样子而眉头紧锁。
过了好一阵,沈菁恢复过来,她仰头看看谢殊均,看着他倒映着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你不问问我吗?”
不管是以他的聪明还是对她的了解,他应该都早就发现不对了。
看着她的手靠近,谢殊均却还是睁着眼温柔地望着她,反而笑着反问她:“问你什么?”
“问我沈菁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脸侧,食指指尖带着一抹凉意轻点在他的眼皮上,小心翼翼地滑动。
谢殊均任由她的动作,一点儿不担心自己的眼睛,坦诚道:“想知道,但不想问。我的菁菁有变化,但我无比确定就是我的菁菁,其他的都没你重要。”
他总是这样,将爱意表达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
沈菁从他怀里起身,没有离开,而是转而跨坐在他腿上,伸手搂住他脖子,认真地看着他。
怕她坐的不舒服,谢淑君握住她的腰将她托起来一些,把盘着的腿伸直,再让她坐好,手挪到后面扶着她的腰:“怎么了?”另一只手抹抹她的脸颊。
“我在想,我好爱你啊,我永远都不想失去你,可是,如果我先死了去了地狱怎么办?”
谢殊均注视着她深深痴迷的、又暗藏一丝疯狂的眸子,双眼笑意弥漫,他勾着唇,抚着她脸颊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眼下细腻的肌肤,看那一抹娇嫩白皙在轻微的力气下渐渐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