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留在这儿。”
常虹为难地说:“毛大夫,阳阳她……她有点儿害怕那猴,你知道,自从上回被猴子伤了,这孩子就怕得不行。”
“这猴儿跟了我多少年了,我会看着它,不让它伤害阳阳,你放心去吧。”老人说。
常虹默然许久,终于妥协了,她走出山洞前,回头往周可这边看了好一会儿。
周可猜常虹是有话要说,大概是和阳阳有关的。但她尚且自顾不暇,双脚处的绳结倒是松开了,可手腕处还是被束缚着,要保护阳阳,她的能力有限。
常虹刚离开不久,欧阳雪就再次发起疯来。一个真正发疯的人,力气是常人的几倍。在她的挣扎下,原本捆住她双脚双手的绳结竟然松动了。
她踢开脚上缠着的绳子,又胡乱往后爬,踢倒了脚边燃着的蜡烛。烛火烧得正旺,一下子便烧着了欧阳雪的裤脚。她啊啊大叫着,在地上不住地翻滚。
周可刚刚一直在悄悄地磨捆缚自己的绳子,此时只差一点儿,她不顾手腕的刺痛,正要拼力把绳子挣断,去扑灭欧阳雪身上的火,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金光,原来是那猴子轻轻一跃,跳到了欧阳雪脚边。
猴子探出趾爪,灵活地伸手去撕欧阳雪的衣服,不巧的是,火势实在太旺,燎到了它的毛发。它“嗷”的叫了一声。
周可料想它受了痛,必定要跑回老人身边,谁知它竟然挥舞起弯刀似的趾爪,对着地上的欧阳雪,开始胡乱劈砍。
一道道鲜血在空中溅起又落下,欧阳雪身上的皮肉被它撕烂了一块又一块,诡异的是,她竟然不再大叫,而是嘻嘻地笑起来,不,她不仅仅是在嬉笑,她脸上带着甜蜜的、陶醉的笑容,眼睛痴痴地望着猴子,与此同时,她一双手挨蹭着自己的乳房,像在享受酷刑。
周可惊呆了。
“猴儿!”老人低声喝道。
猴子跃回老人身边,喉咙里却仍在“嗷呜嗷呜”地呼号着,似乎是刚刚的施刑让它躁动不安。
“阳阳,过来。”老人又叫道。
阳阳磨磨蹭蹭地走了两步,她的眼睛一直畏惧地盯着猴子。她在离老人几步远的地方踌躇着,不肯走近。
猴子偏头看她,龇牙咧嘴地冲她做鬼脸,那弯刀似的趾爪不住收缩又张开,在黑暗里闪出一道道寒光。
欧阳雪忽然又大哭起来。她浑身浸透了鲜血,脚上的火倒是熄灭了,但留下了被烧伤的印记,脚踝红肿变形,她的胸部被猴子的利爪撕开了,伤口翻卷着,露出内里的白色筋膜,看着让人心惊胆战。
“啊哦嗷!”听到欧阳雪的哭声,猴子仰起头,嚎叫起来,接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它冲着阳阳一跃而起,一把将她扑倒在地。女孩立刻大哭起来。
“妈妈!妈妈!”她的哭声凄惨,让人心碎。周可暗地里更加用力地磨着绳子,但不够,她的力量远远不够。
她仰起脸,焦急地对老人说:“快救她呀!猴子会伤到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老人毫无动容,仍是闭着眼,低声念诵着咒语。
看着老人这般老神在在的模样,联想到他先前刻意支走常虹,周可忽的明白了:老人支开常虹,目的是阳阳!他的计划里,本就包括了阳阳!
果然,老人低低的声音传来:“……少女、中女、幼女,此三者,阴血合为坤之道。哈哈!今日就是我的大成之日!”
少女、中女、幼女。原来这样,这就是为什么他会选中周可,又为什么让阳阳留下,放常虹离开。
周可是这座岛上少见的年轻女孩,有欧阳雪作为中女,常虹自然就没必要留下来。而阳阳,就是岛上唯一的幼女。
这个卑鄙的妄人,竟然怀着这般毒辣的心思,不仅仅要伤害无辜的路人,还处心积虑地欺骗了一个母亲!
周可冷冷地审视着他,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怒在心头涌动:“你夺走了一个母亲的希望,你伤害一个孩子!你会遭天谴的!天绝不会让你活下去!”
“哈哈,天谴?我说了,你不懂,你不懂蜉蝣对活下去的渴望,天谴算什么?哈哈,哈哈!”老人哈哈大笑,声音里是无尽的狂妄。此时的他,分明和刚刚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判若两人。
女孩的哭声渐渐小下去,周可感觉很冷,那是很深很深的绝望和无力。她恨自己力量不够,不能救下那个善良的小女孩,恨自己只能被困在着该死的绳结里!
罪与罚(四)
杜邦和陈子森两人已经把整个山洞找遍了,但没有周可的身影。
“你说,莉莉丝会不会是去了别的地方?”杜邦问。他刚刚是一路狂奔过来的,现在还气喘吁吁。
陈子森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周可不见了,他直觉她是遇到了危险,他一定要尽快找到她才能放心。
“我们思考一下,要不要分成两队,你去别的地方找,我在这里找。”杜邦建议道。
对方始终不答话,只顾忙着检查每一块石壁,杜邦无奈道:“哎,好吧,我懂了,在找到她之前,你是不会离开这儿的。”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深呼一口气,正准备转去别的地方,忽听陈子森道:“这里。”
他走上去,看到了陈子森所指的位置。那是石壁上的一道细细的裂纹,一眼看上去普普通通,甚至眼神不好的人压根不会留意到,但再细看,就会发现它的不同寻常。这道裂纹周围的石壁颜色,比周围的稍浅,这就是说,它有可能是人为加工过的。
“这也许是个门。”杜邦顺着裂纹摸下去,“我们来试试踹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