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晞婵不说话了。
李覃,有病?
“你心虚什么?”他继续道,“怎么不说话了?”
“”
没有回答,他不耐伸出手,捧起她的脸。
却见那双眸子紧闭,昔日温柔灵动的神情尽失,脸色犹如将死之人。
李覃突然慌了。
“我不过吓一吓你,又没拿你怎么样,你这是”话未说完,他目光骤凝,直直地盯着掌心那一滩乌红的浓血,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李覃猛地站起,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晞婵,飞快往楼下奔去。在空旷的院子里瞧见一个人站在那哭哭啼啼的婉娘,他冷呵一声,一面大步流星往东堂走去,一面急道:“去请大夫!把欧阳先生请来,不知道他家在哪就去问段灼!今日跟在我身后的那位将军。”
婉娘见状,两眼一晕,硬挺着身子骨,踉踉跄跄跑去驿馆了。
美人泪
刚停息不久的李府,转眼又哄闹起来。
那些回去补觉安神的,现在都战战兢兢地恪守本分,各自做着自己的活计,浇花的浇花,养鱼的养鱼,除去被喊到东堂忙碌照看的,没有一个不长眼的人敢去后堂转悠。
紧闭的房门外,李箖琅背着手,来回踱步。
李甄窈躲在花丛边,也不管草地上脏不脏,一个人蹲坐在上面,手上拿了根短树枝,郁闷投捣蚂蚁穴,巢穴被毁,蚂蚁都默默爬走,那根树枝像失去控制,仍旧照着一个地方捣个不停。
陆锦绣端坐在石凳上,刚提起茶盏,瞧见他二人模样,瞬间皱起眉头:“你们两个是闹哪样?一个踱来踱去,转的我头晕,一个平时动如脱兔的,现在躲在园子里,不敢出来,有没有点志气?!”
“哎呀!夫人你就别添乱了。”李箖琅状似不耐。
不待她惊诧发火,那边李甄窈拔下一颗蘑菇,郁闷地小声道:“阿母你欺负人家,我还头脑简单,偏听偏信,助纣为虐,砸了人家一石头。我怕待会儿阿兄出来,会用石头砸死我。”
陆锦绣气的茶都没心思喝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
“哎你个死丫头,蘑菇有毒,你当是什么好吃的?净往嘴里啃。”
房里却是一片混乱。
待欧阳解将床上女郎的头上伤口处理完毕,在凳上隔帕诊断,眉目不由闪过些许疑虑,转而问起身后站着盯视的李覃:“确定只有这一处伤?我观伤者脉象,应是还受了什么刺激,胸闷气短,似有拥堵,倒像淤血横冲,挤压气道,她现在虽是昏迷,但体内气血极不稳定,面色发青,神态不安,想必并不好受。”
李覃皱了皱眉,刚刚张口,那边婉娘却扑了过去,趴在晞婵手边,仿佛万念俱灰,一一将事情告知欧阳解:“欧阳先生好医。昨日陆夫人让人送来一捆书籍,命我家女郎今日破晓前将其如数眷写,女郎一夜未眠,好不容易按时呈交,陆夫人又让女郎去阁楼取印章,并口出恶言,无故辱骂我家女郎,方到了阁楼,恰有一女婢上楼,闲聊一番,我才知是圈套,忙带着我家女郎逃走”
她望着面无血色的晞婵,心里又悲又愤,在欧阳解瞥了一眼李覃后,继续道:“形势紧迫,下楼梯时女郎不当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后脑勺撞在栏杆上。”
李覃沉默坐上塌,沉着脸,一言不发。
“对了!”婉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失态地拉住欧阳解的衣袍,急道,“欧阳先生您快看看我家女郎脖颈上的伤,就在后颈上,是陆夫人摔碎茶盏后,那赵媪捡起一片扔在我家女郎身上的,好在不是划在动脉上,不然,不然我怎么面对远在豫州的父老乡亲啊!”
欧阳解忙好声安抚,起身去重新打开了药箱。
他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李覃,摇头轻叹了声,不再言语。
欧阳解一走,婉娘就趁着空抚摸起晞婵的侧脸,眼红悲痛,泣不成声。
她喃喃地道,仿若自言自语:“若是知道出了阁楼,就是群狼环伺,想必府君再不会同意将女郎送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蛇窟。”
这句李覃没听清,但后面的他听的清清楚楚。“为旁人安危远赴他乡,寄人篱下,无所依靠,却还要遭受众人轮番羞辱,百口莫辩,连解释清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扬言赶走,又用石块扔砸,女郎啊女郎,你护我作甚?独叫自己受这苦楚!”
李覃忽而站起,神情肃杀,冷道:“石块扔砸?”
闻言,婉娘似是怔了下,忙抹去泪花,却也不看李覃,而是急切去找欧阳解:“欧阳先生,还有我家女郎的背部,被李姑娘用一块石头砸了,你快瞧瞧气血不稳,胸闷气堵,还有那淤血,是不是同这有关?若是有,就请快些想想法子,让我家女郎别像现在这般痛苦不安!”
“大概这么大。”婉娘朝欧阳解比了下大小。
欧阳解眼睛都睁大了,飞快瞧了眼僵立的李覃,对晞婵身体状况也有了把握,忙转身去写方子,遣人去药铺采购。
李覃疾奔出房。
外面几人只听房门“哐当”一声巨响,再抬头,园子里躲着的人影儿就不见了。
李覃拎住见他就想跑的小姑娘,提起她后衣领,竟力大无穷地将人揪到半空,三两步丢放到了惊慌失措的夫妇二人面前。
“看看你们养的好女儿!”
李甄窈忙先去把李箖琅推到前面,再转去躲进陆锦绣怀里,瑟瑟发抖,眼眶红红地道:“我知道错了嘛!”
饶是李箖琅脚跟蹭着地,也被那臭丫头给推到了家中“煞神”的面前。他尬笑两声,正了正衣襟,尽量摆出一家之主的地位,瞧了眼后面那俩吓的抱成一团的二人,咳了咳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一个误会?误会解开不就好了?待晞婵醒来,咱李家好生养护,绝对要什么给她什么,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