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窗外的漆黑,缓缓开口续道:“我下午才知,御城军明日就要出城了。”
原来是这一着。
我陪笑:“是啊,你大哥这次又要出远门了。他刚走,我让人叫回来给你见见?”
心斋闻言,不语。
“心斋……”我走过去,握了他的手,侧开头,和他一起看窗外的漆黑。心斋,其实出征这事,不是多大的事儿。我以前做的危险的事多了去了,每次自然都是你不知或事后才知的。如今我那里会惦记着给你报忧。
不过你从下人那里得知终究不好,我下次会注意。
良久,我开口:“心斋……我怕你担心。”
“我已经担心了。”一声淡淡的冷冷的声音。
我闻言猛然转头看他,见他睫毛微微地动了几下;仍是对着窗外的漆黑无物,缓缓道:“守玉还是早些休息吧。”便要从我的手里抽了手,我忙加了劲,道:“你不睡么?”
“守玉先睡吧。”说完便转了身,我只好松了劲。
见心斋回到安台前坐下,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道:“叫人加些蜡烛,这么晃,别把眼睛晃坏了。”
心斋没有答话。
我目光顺延而下,看见——
一股暖流蔓延过胸口,我开口唤道:“心斋……”
“下午才知,便才绣了大半。”心斋仰起脸看我,道:“我希望守玉这次,平平安安的。”
那是一个淡蓝色的挂件,周围雕花镂文不说,却见正中用金线绣了一个“安”,角上有两个小字,一个“守”,一个“玉”。
出征
我带着些怔然和欣喜,看看那件淡蓝色的刺绣,再看看心斋仰起看我的静颜;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烛光下颜容仍是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我却觉得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流动。
我忆起了初见他时惊异,和他共同生活六载的感慨,瞒他许多的愧疚,还有一直以来对他的怜惜。对一个在御家大宅里持着温润良善的他的怜惜。
心里早有了一片他的淡雅和守护造给我的那片净土。每当身心疲惫时,只要见了他澄明清澈,心里的尘籽便被一扫而空。
淡淡的一阵阵地涌上来,我心中渐渐明坦。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变了。
今后心斋对于我,不再仅仅是亲人了吧。
我缓缓地俯了身子,看到他有些惊异地睁大的眼睛。我一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眼睑,阖上。他挣了一下。
在他唇边偷得一个吻,轻轻地落下,在他耳边低喃一声:“谢谢。”
换得他微微一震。
我放开了和着他眼睑的手,双手捧起他的脸。他轻颤着睫毛,缓缓抬眼看我,唇微微开阖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