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罗惠卿的描述,王子逾率先开口:“这个道人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从前要取堂哥心头肉的那个妖道?这人不是早就被制伏带回白云观去了吗?”
就连现在要取罗惠卿的心头血的行径都一样。
沈遐年点点头,“约莫就是此人,只是不知道被他用了什么方法逃了出来,他现在用的定不是自己的肉身,所以才要想法设法将黄九郎的身子浸染邪气,好让他能顺利占为己有。”
他顺着罗惠卿提供的线索继续推测,“这人知道这小厮就是黄九郎在凡间的转世,害怕被发现,不敢亲自动手,所以才要接着罗惠卿的手来做这一出把戏。罗惠卿的心头血就像是一味药引子,不仅会耗尽罗惠卿自己的精气,还能够克制小翠,若真到了三日之期,结果定是罗惠卿殒命和小翠魂消,如此一来,这具身体也会彻底被炼化。”
毕竟小翠是狐妖的魂魄,凡人心血乃是精纯之物,可以帮妖精增长妖力,可若是被动了手脚,也可以是催命的毒药,这也是小翠在这具身体里醒来后行迹诡异的原因。
这妖道的算盘打得滴水不漏,可惜他千算万算,偏偏没有算到的是他从山上抓来的这只他以为的普通狐貍,是本就曾经有过百年修为的小翠,不会完全被控制,还被王元丰撞了个正着。
“你、你是说……”罗惠卿不可置信地跌坐在了矮凳上,“阿九就是黄九郎?”
不用得到回答,他自己心里也已经知晓了答案。
真可笑,原来自己忙活了这么大一遭,本来想帮黄九郎一把,却反倒将人害到这个地步。
“你有办法对不对?”罗惠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求沈遐年道:“求你救他一命,将他换回来吧!”
不用罗惠卿求,就冲着被搅和进来的小翠,这件事沈遐年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何况还要收拾这潜逃的妖道。
可是如今小翠的魂魄已经和这具身体牢牢绑定,小翠的原形和黄九郎的魂魄还不知所踪,要想换回来也是束手无策,现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这妖道的藏身之地。
那妖道对罗惠卿说的要去找个灵气充盈之地为阿九重塑肉身,显而易见只是一句假话,他是怕自己被发现,不敢在罗府待着,此时应该是正躲在某个地方等待大功告成才对。
可是具体藏在何处呢?
“去杂耍团,也许能找到他的踪影。”
小翠忽然开口道:“我在山上落了单,被他抓到了那个杂耍班子里关了起来,那里的人跟他都是一丘之貉,这道人会‘造畜’的法术,能将人变成畜生,强迫他们表演供人取笑,那班子里的猴鸟虫蛇,无一不是被骗的可怜人。”
造畜……
原来如此,罗惠卿恍惚想,难怪那杂耍班子的动物们看起来像人一样聪明,难怪那只大黑狗会有人一样怨恨绝望的眼神,原来是因为他们的确就是人变的!
得到这个重要的线索,沈遐年当即便决定亲自去找。
最近这段时间,这个杂耍班子在城中生意很是火爆,前去看热闹的人每天络绎不解,他们既然想赚钱,就绝对不可能轻易收手,只要在城中稍作查探就能轻而易举地知晓他们的住处。
没想到是,李文成也许是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离开罗府后便觉胜券在握,压根没有如何想办法躲藏,而是大摇大摆地跟着杂耍班子走。这班子里的人曾经都是些江湖混混,多亏有了李文成这造畜的神迹才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自然是为他是从,所有人在外忙活,还叫他留在院里清闲。
就这样,沈遐年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人。见到此人看向自己阴毒的眼神,沈遐年更是了然,看来的确是从白云观又一次潜逃出来的李文成不假了。
“又是你。”李文成对沈遐年恨得牙痒痒。
要收拾一个李文成对于沈遐年来说自然是易如反掌,更何况如今的李文成的躯壳还不顶用,几番交锋下来,沈遐年忽然施法将院中的水缸震开,水缸中的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全往李文成身上泼。
这水被沈遐年施了法,而李文成的四肢又是用黄泥塑的,刚一接触到这水,四肢便立刻融化成一滩烂泥。
李文成狼狈地趴在污泥之中,只能发出些怨毒的咒骂。
沈遐年懒得同他废话,径直便循着气息找到了在房中角落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狐貍。
就在沈遐年带着狐貍出来,顺便要将李文成处理掉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制止了他:“且慢!”
“原来是灵阳子道长,许久不见,道长今日及时到此,看来是对观中事物了如指掌。”
灵阳子自然听出沈遐年这是在说反话挖苦讽刺自己,惭愧道:“确是观中监管不力,竟叫他金蝉脱壳逃了出来,这次定不叫他再脱身。”
收拾李文成自然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事情棘手在手中的狐貍,黄九郎的魂魄困在里面而不得出,还需要李文成来解开才行。
“哈哈哈,你们休想好过!”
李文成近乎疯癫地冷笑着,他知道自己现在再也逃不了了,可是他心有不甘,即便是自己枉费心思不能得偿所愿,也不想就这样狼狈地被抓回去。反正现在木已成舟,若是没有自己,他们休想能够轻易将魂换过了,谁也别想好过!这个念头几乎是一瞬间涌上了心头,李文成屏住呼吸,倒行运气,将全身精气运转至舌尖,再发狠地咬了下去。
他咬舌的速度太快,灵阳子和沈遐年想要出手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李文成剩下的躯干也瞬间化成了一滩腥臭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