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个姿势,然后,不动了。
膨开的水柱在灯光下泛白光,水光间隙里,男人一手插兜,另只手把玩着打火机迈步走来。
风更大了,他衣衫鼓起来又瘪下去,一下,又一下,像潮涌时翻飞的海浪。
她还记得被卷入大海的感觉,空气就在头顶,你朝它挥手,尘埃纷纷与之击掌,任由你漂浮。肺里像被火烧,泡沫塞满呼吸道。
恐惧着颤栗,绝望着兴奋。
陆烟冲他呼一口烟。
他头发长长了,这是最直接的变化。
除此之外,陆烟想,应该还有其他诱人的地方。
陆烟拧灭烟头,抱臂,“我们扯平了。上次让你久等,这次换我。”
覃昀看样子并不打算接话,陆烟想起那天的女人,轻笑,“哎,跟我舒服么?”
指纹锁解锁,他推门,拇指狠狠按了一下门边,“扯没扯平,也不一定。”
答非所问。
陆烟拽住他正要开灯的右手,她看他,多情又无情,“我跟她谁活儿好啊。”
陆烟嘴角抿淡淡的笑,黑暗中倾身,耳坠落到他肩头,“我不美么?”
一道闪电炸亮。
陆烟直直看进他眼底。
覃昀没动。
或许天气缘故,气氛变得黏稠。
就在她不期待回答的时候,覃昀手腕突然用劲儿就给她翻个堵墙上,顺便关了门。
身手不错啊。
几声闷雷过后,雨终于下了,噼里啪啦敲打树叶。
“那我当你默认了。”陆烟没禁锢的手指反勾他衣角。
她身上酒气重,古往今来,美酒都是越酿越烈的。
“你可以更自信点。”覃昀推高欲盖弥彰的红裙,陈述一个事实。
这话陆烟不爱听,可以质疑她演技、长相、身材,暗示她差。
忍不了。
“你可以试试。”她挑衅。
覃昀定定看着她,片刻,锢她的手松半分,她就抽回来,雷厉风行。
他们都适应了黑暗。
女人的乌发顺脖颈滑落,那片皮肤光想想便能勾勒触感。
他关于她的记忆,一隅停留在那个日出清晨,其余全是悲伤和愤怒。
驱使着——控制着——
他的手慢慢覆上女人的脖颈。
手掌干燥温热,陆烟僵了一瞬。
只一瞬,继续动作。
细嫩的脖颈,仿佛轻轻用力。
十秒,八秒,或者更短——
覃昀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陆烟搅弄风云。
不就是堕落么,茍延残喘谁不会,以虚无对抗虚无,控制七情。
即便如此,在她荒芜年岁尚有人告诉她“有性的爱是艺术的”。
没人教过陆烟爱原本的模样,封闭的囚笼被撬开微小的缝隙,她以为是爱。
直到那人握着刀子捅她,陆烟才白梦初醒,怎么可能会有?
囚笼裂开,再腐烂,五脏六腑的氧气抽空,十几把刀子齐齐割在皮肉,每一下都避开致命点,每一下是最痛感。
情感浓烈到极深,苦极,喜极,都是会落泪的。
她无法分辨真诚和惺惺作态,就全部阻隔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