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讽刺的是,当年那个女工人便是沈冬。
……
记忆回笼,陆佩珍轻轻地闭上眼睛,当年有关于这件事情的更多细节却始终不愿再回想。
时隔多年,大抵是报应,没想到竟然变成了这样。
但陆佩珍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深深地呼吸,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也顾不上那么多,还是拨通了警方的电话。
或许药物确实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原本宛如疼在骨头缝里痛逐渐褪去,姜瑜竟然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下睡着了。
她太久太久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之前的夜,姜瑜总在想很多很多的事情,深夜对她来说已经好久都没有那么难熬了。
大抵是睡眠质量实在是太好了,姜瑜罕见的没有做梦,虽然还有些难受,但总比之前好了不少,她先是手指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环境仍然是一片昏暗,可是即便如此,姜瑜却清晰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轮廓,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连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到。
姜瑜一向最怕冷,尤其是四肢,但此时,她的手脚都还是暖的。
她还很怕痒,可是姜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陆之煦的手臂被压在自己的腰下,神经很快敏感起来,整个身躯都在紧绷。
此时的姜瑜和陆之煦比前几晚都要近得多,不仅仅是呼吸,连最致命的弱点都在共享。
姜瑜突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这还是陆之煦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暴露出这么脆弱的时刻,以往的他就好像是一个无比强大而形象,姜瑜第一次比他更早清醒。
只是很快,透过极其微弱的光线,姜瑜便注意到他的长而浓密的睫毛似乎在轻轻颤动。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陆之煦说的一句话。
‘和我的仇人同处一室的时候,从不会那么无知无觉。’
因此,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姜瑜迅速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沉睡。
几乎就在同时,陆之煦敏锐地睁开了漆黑的双眼,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的目光在第一时间流连在姜瑜白皙的脸上,然后目光看向自己被压在姜瑜身下已经在发麻的胳膊。
陆之煦一种极为轻缓的幅度试图将自己的手臂从姜瑜的腰间抽出来。
可是相比于直接的动作,这样的抽离却更像是一种暖昧的厮磨,阖上双眼装睡的姜瑜几乎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陆之煦强壮结实的手臂上,身体因为这样摩擦带来的痒意而极度的紧绷着。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直觉,姜瑜绝对不能在陆之煦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清醒,因为她分明还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感受到他语气中被隐匿克制着的肃穆寒意。
可是这样一来,姜瑜便只能独自忍耐这样令人想要战栗的触碰,忍受那种感受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突然,陆之煦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他的身体已经坐起,绝大部分的手臂已经从姜瑜的腰间拉扯出来。
还剩下最后的手掌。
炙热的手掌几乎是契合般的扶在姜瑜纤瘦的腰侧,即便是隔着衣服,但是仍能感受到温度和轮廓。
陆之煦细碎的发丝垂坠下来,阴影落在他的眼皮之上,一夜过去,此时他的脸上已经长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他的目光却看向姜瑜紧闭着双眼的小脸之上。
大概是遗传,姜瑜的睫毛很翘,可此时却如同蝴蝶翅膀一般轻微地颤动着,潋滟着微弱的水光。
陆之煦在这寂静而空旷的夜沉默,握着姜瑜腰际的手却逐渐收紧,视线汇聚在了姜瑜的脖颈上。
那目光实在是太过灼热,连闭着眼睛装睡的姜瑜都好像感受到了一样,甚至浑身止不住地开始发颤。
腰际的灼热感挥之不去,甚至还在提醒姜瑜它的存在,逐渐收紧到微微发疼的地步。
汗毛根根分明地立起,她竟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杀意。
可就当姜瑜装不下去打算睁开眼睛的时候,陆之煦又动了。
他竟在此时缓缓地松开了手。
温度从身旁抽离,寒意不可避免地盘旋着涌入,光影在姜瑜纯粹的脸上游移,陆之煦已然缓慢而平静地起身,转身走出了还算保温的树洞,来到了外面。
他平静地伸出手,空气冷得彻骨,但修长宽厚的大掌上却空无一物。
此时的雨雪已经彻底停了下来,太阳目前尚未升起,但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可以明显地观察到天空中的云层已经逐渐消散。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大概率是晴天。
想到这里,陆之煦立刻转过身,将之前用来放衣服的防水袋拿了出来,将它们全部固定在了附近植物的枝叶上。
植物的叶片具有蒸腾作用,水分会从叶片气孔中蒸腾,这是为了帮助植物的根吸收土壤中的水分的,但陆之煦将防水袋包住叶片之后,这些干净的水分便可以收集到袋子里作为饮用水饮用。
另一边,感受到陆之煦的离开,姜瑜此时悄悄地睁开了眼睛,见眼前的男人没有盯着自己,而是转身走到外面忙碌,她有些惊疑地皱起眉头。
可是姜瑜此时躺在地上,视角范围有限,一时竟看不明白陆之煦到底在做些什么。
但是,刚刚的杀意,姜瑜感知得无比分明。
陆之煦想要杀她……
意识到这一点,姜瑜难以抑制地勾起唇角,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就好像她终于将陆之煦虚伪的面具狠狠地撕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