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清浅以为听错了,“有我什么事,我当年求偶谁了?”
“就是求偶凤凰神君啊。恕我放肆,姑娘,世人都说凤凰神君的妻子已经死了,但我认得出,清浅姑娘你就是当年求偶神君的那位蛇妖。”
花清浅刚稳住一个吕浮白,万万不想又来一个胡紫,绝望扶额道:“你不是没出过山么,怎么还能认得求偶神君的蛇妖是谁?”
“姑娘当年行迹轰轰烈烈,下界有凤凰神君画像的地方,也必有姑娘的画像。”
不过小花蛇是被当成反面教材的,当时胡紫爹娘拿着美人蛇的画像,对胡紫耳提面命:“这就是情爱的危险之处,看看这条蛇妖多惨哪,才小小年纪就中了情毒……哎,你可要当心,千万不能学她这样!”
这里的妖族拿了她的画像做什么,胡紫没有说,花清浅猜也能猜个大概。
她头疼不已,羞愧不已,也恼怒不已:一百岁时,她不过就是条刚刚成年的小蛇,求偶求得没脑子了些,那些丢脸事迹到底要传多远?!
“咳咳,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都过去了,不值一提。”花清浅使劲挥了挥尾巴,像是要挥散那求而不得的丢人过往,“你接着往下说,别再扯到我身上!”
“其实我说这些,就是想着,姑娘也有过漫长的求偶期,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花清浅看着她的脸色,猛然有点明白过来:“你对那宋观山做什么了?”
“……我给他下了药。”
好猛的一只狐貍,不择手段至此,花清浅没话说了。
到底是以魅术为安身立命之本的狐族,一言不合居然就能想到下药。花清浅求偶神君的时候,哪里有这样的心眼和胆子?这狐貍真是太谦虚了,两人于求偶一道上是万万不能比的。
花清浅好久不说话,胡紫心里没底,急着辩解道:“清浅姑娘,你也对凤凰神君爱而不得多年,应该也同我做过一样的事吧?我那时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偷得一晌贪欢,真的,我没有撒谎。”
花清浅确实对傅玄爱而不得多年,但胡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在神君面前,她唯恐不能表现得再乖巧些、再上进些,满脑子都是如何修炼有成,让他高看一眼,或是再给他送个什么小玩意,博他一笑,心底里还真没萌生过“偷来一晌贪欢”的念头。
况且,神君从头到尾都没有生出过男女之情。若是趁着他关怀后辈的时候,她给他下药……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花清浅就浑身打了个颤。
按照神君的性子,她怕是会被挫骨扬灰吧。
花清浅看着横梁上瑟瑟发抖的狐貍团子,倒也没有叱责她心思不正的意思,只顺着她说道:
“你给他下药了,然后呢?他与你荒唐一夜,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确、确实如此,姑娘怎么知道?”
不动脑子都能想得到,那山神是个端正守礼的主,两人都发生了肌肤之亲,他当然会负责到底。
花清浅钻进被子里,探出蛇脑袋问道:“你说你对他下药,那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猎户借给我的。”胡紫回答,“他们常年打猎,在陷阱里和捕兽夹上涂抹五月花花汁,说是也能用在人身上,我就用了。”
花清浅有一瞬间都怀疑她是不是装的——这种凡间药物,自然在人身上有效,但宋观山可是山神,他能被区区凡药放倒?
深夜房内油灯渐暗,胡紫看不见花清浅皱起的眉头,自顾自说道:
“就算再不懂事,我也知道,我对他下了药,得到了他的肉体,就不该再去肖想他的真心。我也没有肖想过他的真心,那一夜之后,我本来准备下山回家的,是他叫住我,说要与我成亲。”
他当时的原话是“我本就是要娶你的”,还带了一大堆啰里八嗦的说教,教她以后不许再如此肆意妄为云云。
胡紫的亲哥都没跟她说过这么多话,他教导她的话只有寥寥几句:想要什么就去争取,除了人心以外,小紫想要,小紫得到,都是小紫的本事。
胡紫想要山神,胡紫得到了山神,还附加意外得到了一颗心,胡紫觉得她没错,所以每每回忆这一段时,都会在脑内自动删掉宋观山的说教。
“我将原来洞府里的大半财宝都送给了村民,帮他们度过难关,等他们再不需要我帮忙,就正式住进了山里。宋观山没下过山,什么新奇东西都没见过,我就一趟趟地从县城给他买回来,把整个集市都差点搬空了。”
虽然宋观山没什么见识,但他长得俊,胡紫每天看着他都看不腻,日子过得颇为快乐,唯一的不满就是他太害羞,那夜的事只能等到成亲之后再做。
她便每晚睡觉时都掰着爪子数天数,一心盼着腊月的良辰吉日快点到,她要正大光明再与他度一次春宵。
然而,腊月的婚期如约而至,承诺说要娶她的宋观山却迟迟不娶。
“他为何不肯娶你?”入夜已深,花清浅却是越听越精神,从乾坤袋里翻出几根肉条,冲横梁上抛了一根。
狐貍团子眼疾爪快地捞到肉条,不过没有立刻塞到嘴里,而是先回答道:
“宋观山的说法是,他是山神,终身不能出山。我若与他成亲,就是山神娘子,也势必不能出山,除非他功力大进,与山体脱形,才可出去。”
“你的说法呢?”
“我说,我也是在深山长大的,早就知道做山神娘子意味着什么。他要精进修为,我就陪他一起修炼,实在不行,一辈子不下山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