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孤儿院里最乖的小孩,院长奶奶偷偷给了他一个福利,每个星期可以用她的手机上一个小时的网。
他打算在下一次那群人欺负沈星移的时候,用手机偷偷拍下他们的罪行。
结果就在他拿到手机的那晚,孤儿院出事了。
几个小孩把沈星移关进了一个杂物间,杂物间里放着过年时剩下的烟花。
不知是不是因为气候太过干燥,那些烟花发生了爆炸,惊动了整个孤儿院的大人。
管理杂物间的大叔气得脸颊通红:“就是那几个崽子!说是皮球不小心掉进杂物间了,跟我要钥匙打开门!”
杂物间里有一些过节发给孩子们的福利,因为这场大爆炸全都被烧毁了。
在管理员大叔的指认之下,把沈星移关进杂物间的小孩们被罚失去了三年的节日福利,连续一个月每天只给一顿饭吃。
受到惊吓的沈星移重新获得了大人们的怜爱,在好心人的捐助下他得到了救治,只是背部却留下了永久性的烧痕。
等他在医院养好伤回到孤儿院后,那群孩子们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报复他,却并没有真的善罢甘休。
因为这群小孩每天只能吃一碗饭,所以他们盯上了沈星移的食物,每到饭点,就有小孩吸引走食堂阿姨的注意力,剩下的人便一拥而上抢走他的食物。
一旦他告状,这群小孩就在他食物里吐口水鼻涕,或者撒尿。
明明还是个病号,他却每天都不能好好地吃一顿饭。
年幼的沈星移每天都在饥饿中度过,有几次甚至饿到去喝水房里的自来水充饥。
张纯良常常想给他塞些自己攒下来的食物,却都被冷漠地拒绝了。
看着往事重现的一幕,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大步走上前去,将色厉内荏的小孩壁咚到了墙上。
他看着强装镇定的小孩,心里有些酸楚——在他上前的一瞬间,原本冷漠的沈星移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头,那是长时间被殴打形成的条件反射。
迎着沈星移警惕的目光,张纯良掐住小孩的下巴,将手伸进小孩的嘴巴里翻搅了一下,然后在粥碗里转动了几圈。
最后举起粥碗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咕咚咽了下去。
沈星移的目光匪夷所思,他已经不像是看一个霸凌他的坏小孩,而像是在看一个不讲卫生的神经病。
“粥里可能有我的口水,也一定有你的口水,这样的粥我都敢喝下去,你为什么不敢?”张纯良喝得面不改色。孤儿院里什么食物他没尝过,浸了三天水的坏米、浮着着一层小米虫的米汤,还有蔬菜里时不时会出现的一两只小虫,一碗粥几个小孩一人一口分吃掉是经常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心理负担。
张纯良知道这样的借口肯定不足以打动沈星移,于是没等小孩想到反击的措辞,就再次强硬地捏住他的下巴,把粥灌进他嘴里。
在小孩憋红的双眼里,他看到了一丝屈辱和憎恨。
沈星移没有再反抗,他恶狠狠地盯着张纯良,将那碗粥一口口喝进了肚子里。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也会逼着你,将自己最恶心的东西,一口、一口吃进嘴里,让你尝尝我此时的屈辱!”
当时的小孩这样向他发誓,而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张纯良只是挑起眉,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不过直到二人阴阳两隔,沈星移都没有强迫张纯良吃过自己讨厌的东西,反而是任劳任怨地把他不爱吃的肥肉、芹菜全部送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老婆,这些好东西你可别和我抢,我最爱吃了。”沈星移疯狂夹走他碗里的香菜,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你喜欢个屁!你忘了几年前咱们俩吃了同一碗带香菜的馄饨,你哭得比我还惨。”张纯良一脸不忍直视,心里却暖得不行。
“沈星移,我就是几年前说过一次不爱吃香菜,你怎么就记了那么久啊。”
“老婆的事我全都记得……”沈星移不停地向嘴里塞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
张纯良皱起了眉头,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
不知为什么四周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看到一个男人疯狂地在向嘴里塞着什么东西。
“沈星移,别吃了……你在干什么?”张纯良沉下了声音,想要上前夺过他的碗。
“好饿啊……老婆,我好饿,为什么,为什么我记得你全部的事情,你却把我忘记了……”
眼前的男人还在吃着东西,身上却出现了无数条裂纹,向外冒着浓浓的黑雾,这黑雾就像是没有边际,弥漫在整个空间。
就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井……
张纯良恍惚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他究竟是在哪里?
他……他已经死了,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正在打水,给一个奇怪的人……
他……他掉进了一口井里!他在井里?!
张纯良终于清醒过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唯一能看清的就是眼前正在疯狂吃东西的男人。
但是那人的样貌不再是他熟悉的沈星移,而是一个被削掉半个头的诡异身影——是那个陷害他的半头人玩家!
他碗里装着的也不再是食物,而是人类猩红的心肝脾肺……
等等……为什么张纯良会知道那是人类的器官?
他心里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可怕的猜想,颤抖着手摸向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胸腔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怎么也摸不到自己肚子里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