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痛楚使陶朔语回过了神,这才想起二哥看自己这阵子镇日心神不宁,所以特地带她出外走走,两兄妹才到落霞村外的河畔,看到河中的鱼,陶西辰一时嘴馋便下河捉鱼。
她原在岸上看着,却遇上同村的林家兄妹,拉扯之间她落了水,虽说救得及时,但还是让她昏沉沉地在炕上昏迷了一天。
陶朔语无奈的在心中一叹,她这个身子实在太弱,尤其是这手,因为幼时受伤没来得及治,此后只要施力不当,手便会脱位。
陶东朗一听陶朔语的手再次脱位,心头一紧,小时家里穷,没钱请大夫导致延误医治,令妹妹一辈子得为脱位的手烦扰,这始终是他身为兄长心中的一根刺,而今看着娇柔的妹妹,他眼中闪过戾气,原想给二弟一拳,这时眼前突然冒出了把竹扫帚。
就见陶家老三一脸云淡风轻的捉着竹扫帚送到了他的面前。果然斯文都是假象,心是黑的,早早就把竹扫帚给拿进屋里等着,不过这点正合他的心意,陶东朗一把抓过来。
陶西辰见状,来不及喳呼,竹扫帚已经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哇哇叫,连忙闪躲。
“今天我就打死你,让你光长肉不长脑子,十几年都白活了,自己的妹子都不知道心疼。”
“大哥,冤枉啊。”陶西辰抱着头,他长得人高马大,比起陶东朗还要壮实,真要动起手未必只有挨打的分,但是他自小被压制惯了,想都不敢想要还手。
陶东朗力气大,在官府当了几年的捕头,身手俐落,打起人来一下比一下狠,不见一丝不舍。
陶西辰看陶东朗打红了眼,目光望向大门,思索着要往门外窜。
陶东朗看他眼神一转,就知道他要逃,立刻喝了一声,“陶西辰,不准动!”
陶西辰又不是蠢的,原本只是想要跑,现在为了小命他是绝对要逃!
只是才转身要往房门的方向奔去,一旁的陶南轩却是淡淡地将脚一伸,不顾一丝兄弟情面直接将他给绊倒在地。
“老三,你……”陶西辰的指责还未来得及出口,陶东朗当头又狠狠地打他一扫帚。“疼!大哥,疼、疼……”
“就是要让你疼。”
陶朔语见状,顾不得自个儿身上的不适,连忙要从炕上爬起来,“大哥,住手……别打了,求你,别打二哥。”
陶朔语想下炕,但是脚一软,一旁的陶南轩见了连忙伸手扶她。
“小妹,你做什么?”
陶东朗见状也顾不得再打人,丢了手上的扫帚,一把将陶朔语捞起,重新将人放回炕上,“你好好歇着,别乱动。”
“大哥,别打二哥。”陶朔语连忙拉着陶东朗的手求情,“不关二哥的事。”
陶东朗没好气地看向还倒在地上装死的陶西辰,“你听到了没?你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要妹子替你求情,你有脸吗?”
陶西辰疼得扭曲着脸,以前也就罢,但此次……不得不说小鱼受罪确实是因他疏忽,他无可辩驳。
小鱼的身子自小就不好,所以打小三兄弟就特别护着她,大哥更是千叮万嘱的不让她出门。待她长成,性子单纯、长相柔美,别说他们住的落霞村的人看了稀罕,放眼整个云州都少有人比得上,这时,大哥更是不愿让妹妹出去。
只是他虽理解大哥的心态,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认同。
小鱼大了,一个大姑娘,天天被拘在家里像什么话?
小鱼乖巧,向来听从兄长交代,但他这个二哥看在眼里心疼,所以偶尔会偷带着妹子出去晃晃。
今日正好下了场小雨,气候宜人,他带着小鱼也没走远,就在村外的小河处晃了圈,谁知不过一时没留意就让妹子落了水……
“下次不敢了。”陶西辰闷闷地说。
“还有下次?”陶东朗忍不住踢他一脚。
陶西辰连忙闪开,敢情这个家就他是捡来的不成,打他跟打仇人似的——偏偏他跟陶东朗长得有七、八分像,让他想要怀疑自己的身世都不成。
陶家的动静太大,惊扰了在对门的林家。
就见林家的二姑娘不请自来的推开了陶家未阖上的大门,像进自家门似的走了进来,一眨眼就进了陶朔语的屋子,看到躺在地上的陶西辰,不由惊呼。
“陶二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陶西辰一见来了外人,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避嫌地闪过她伸过来相扶的手。
陶东朗目光清冷的看着林雪婷,对她的不知礼数感到不喜。
落霞村不过是个三十余户人家的村落,林雪婷是村中林家闺女,上有两位兄长、一位胞姊,余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这人口数在落霞村可是排得上名号。但也因为家中的孩子多,所以林家并不富裕,林雪婷又是个闺女,所以在林家并不受宠爱。
不过林雪婷自小便脑子灵活,知道陶家虽穷,陶家三兄弟却十分疼爱唯一的妹妹,所以懂得与陶朔语交好。
陶朔语性子单纯,也不计较被占点小便宜。只是她是单纯,却不是蠢,所以大了之后,看清林雪婷的本性,就知所进退的拉开彼此的距离。
林雪婷脸皮厚,纵使察觉陶朔语的转变也不以为意,在她眼中,陶家小妹除了一张脸长得好外,根本就是个傻木头,所以依然三不五时的上门,目光全落在陶家老二身上。
陶家老大陶东朗如今是戎城官衙里的捕头,众人尊称一声陶官爷,名望不单只在落霞村,就连戎城内的城里人遇上他,也要给陶官爷几分薄面。
陶家老三陶南轩,方圆百里内提及此人都要忍不住赞上一句神童,小小年纪就考取童生,如今不过十六就已是秀才,将来考上科举,鱼跃龙门也是时间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