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陶家老二陶西辰显得平淡不出挑,因为陶朔语身子不好,为了给妹妹养身子还特地进戎城的大酒楼学手艺,学成之后也不找份差事,就在家照料妹妹,家中的粗重活儿都他在做。
三兄弟之中,林雪婷最看不上陶二的无所事事,只是她也自知自己的能耐,认为陶西辰较可能被她打动。所以还未到说亲的年纪,她就打着陶朔语的名号,绕在陶西辰的四周打转。
她的心思明白写在面上,陶西辰这人虽然混,但也知道分寸,对林雪婷的示好始终抗拒,未曾逾矩。
“林姑娘怎么过来了?”陶东朗的声音低沉带了丝威严。
林雪婷心中微惊了下,暗暗的看了陶东朗一眼,虽是坐在炕上,但依然不减他的身形挺拔,若他一笑,她便心跳加速,只可惜此人向来只有对着弟弟妹妹时才会露出笑容,平时冷峻威严,一张冷冰冰的脸让人看了发寒。
“陶官爷,我是来看小鱼的。”林雪婷低声的说道。
“你也看到了,小鱼很好,你可以回去了。”陶东朗向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他们虽然出身不好,爹娘早亡,但是爹娘死时他已知事,所以长兄如父的撑起陶家,他的弟弟妹妹——除了陶西辰外,都是彬彬有礼、婉婉有仪之人,他最不喜的便是没有规矩,言行放肆之人家。
若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听到陶东朗下的逐客令,早就羞得跑了,但林雪婷还是厚着脸皮站在原位,“陶官爷,我是一片真心来看小鱼,今天小鱼落水后,我在一旁可是帮了手的。”
陶东朗闻言,目光看向陶西辰。
关于这点,陶西辰真是没法子否认,陶朔语落水时,他正在河中顾着捉鱼,直到听到了林雪婷呼救才赶紧将人救起,所以他对兄长点了点头。
陶东朗的脸色一沉,“若真是如此,是我们陶家欠了姑娘一个——”
“哥哥,”陶朔语声音软软糯糯的打断了陶东朗的话。“我会落水是因为林聪。”
林雪婷闻言脸色一变,“小鱼,你是糊涂了吗?这跟我二哥有什么关系?你这是不顾名声了吗?”
陶朔语静静的看着林雪婷,下意识的捏紧腰间的木雕。爹还在世时,曾经寻得一块好玉,亲手雕琢给她做只小鱼,然后挂在她的身上,说要保她一世平安,只是最后她爹死了,她也把玉雕小鱼弄丢了。
二哥心疼她,所以用三哥寻来的木头重新雕了只小鱼送她,这只小鱼跟爹做的有七、八分像,她还记得二哥说,待将来家里有银两了,他定会寻块好玉再给她做一个……只是最后他们都没有等到这一天。
名声——名声大过于天,绑住了思绪,是非不分……
她的性子向来内向软弱,上辈子在河畔芦苇林中,林雪婷与她那个不学无术的二哥林聪遇到她,当时二哥一门心思都在河里捉鱼,没注意岸上动静,林聪上前调戏拉住她的手,她惊吓万分却不敢挣扎,就怕手脱位。
最后还是因为林雪婷见二哥似乎要上岸,才让林聪最终只是摸了几下她的手便放过她,此后她作了好长一阵子的恶梦,个性变得更加胆小,连家门都无法踏出一步……
想起上辈子的自己,陶朔语露出一抹苦笑,当真是软弱得令人厌恶。
所以这世在河畔再遇林聪,她万万不会让他再碰到分毫,可惜她虽有心反抗,但身子骨太弱还是挣扎不开,闪避之间,一不小心才掉进河里。
她微敛下目光,轻声说道:“是林聪意图轻薄,我不从……所以才落了水。”
她的话声一出,满室沉静,在场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林雪婷难以置信的看着陶朔语,这个死丫头向来胆小,一棍打下去都不吭声,今日是吃错药了不成,竟会把她二哥给扯出来!
林聪是林雪婷的二哥,确实是他经过河边看到了陶朔语起了色心,当时虽然她在一旁却也没有阻止,反正不过是摸摸小手或小脸,又不缺块肉。其实内心深处,林雪婷对陶朔语嫉妒又怨恨,妒恨陶朔语的容貌和在陶家得到的宠爱。她原以为为了闺誉,陶朔语就算遇上林聪轻薄也会忍气吞声,却没料到陶朔语竟然为了闪躲林聪而掉进河里。
陶朔语一落水,林聪怕惹了陶家兄弟,一溜烟就跑了,只剩她连忙叫来陶西辰救人。
林雪婷这一天一夜都留意着陶家的动静,等着陶朔语一醒,就要过来说个几句,让陶朔语为了名声将林聪企图轻薄她的事压下不提,然而没料到……
“混帐东西!”陶西辰咒骂了一声,飞也似的跑出去。
陶东朗神情铁青地站起身,尾随陶西辰,却见陶西辰才跑到大门,又突然跑了回来,陶东朗见状,不由挑了下眉。
陶西辰没解释,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竹扫帚。害他挨打又害小鱼落水,今天他要去打死林聪那个混蛋!
陶东朗没有出声阻止,陶西辰跑在前头,速度极快,他则慢条斯理的走在后头。
林雪婷吓得脸都白了,僵在原地。
陶南轩倒是沉得住气,与两个兄长相较,他的身子骨较为单薄,笔诛墨伐他在行,拳脚相向他却是压根不成,所以他也不会去给哥哥们添乱。
他安抚地拍着陶朔语的背,一张脸阴沉得可怕,冷冷的提醒,“林姑娘,你还是快快回家去,不然林聪小命不保。”
林雪婷回过了神,连忙冲了出去。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依然可以清楚听见林家传来林聪的哀嚎声。
“大哥动手打人没事吧?”说到底,陶东朗是捕头,虽说捕头不算什么正经的官职,但他办过几次大案,在乡里之间颇有名望,陶朔语就怕动用私刑会影响陶东朗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