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少铭哑住了,瘪瘪嘴,委屈万状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神色,容少宸却丝毫不为所动,说:“别在我面前哭,会影响食欲。”
谁要哭了?容二少爷忿忿地哼了一声——他还没觉察到自己无意中的撒娇表情只有岳凌萧会买帐——所谓颠倒众生不如颠倒一个,岳凌萧就被搞得颠三倒四、几乎失控。
泄愤似地扒了几口饭,放下碗,容少铭下定决心,坦白道:“其实小弟说得没错,我喜欢的是一个男人,不过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大哥如果担心我会丢容家的脸,我想我还……我还没有那个运气。”
最后一句说得有些苦涩,反正他是春梦做得眼花缭乱一遇真刀实枪却只会退缩的没种家伙,连岳凌萧为什么吻他都不敢问,宁可自己胡思乱想,也不愿意听到对方一句“只是一时冲动“的解释。
容少宸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是碍于颜面才阻止你们来往?”
“诶?”那又是为了什么?没道理呀!
容少宸露出一个百年难遇的苦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说:“如果自己的弟弟看似聪明实则呆笨,还总是与一个看起来憨厚其实很狡猾的男人暧昧不清,任谁都会起三分戒心吧?”
“啊?”容少铭低叫,“大哥你早就知道我……我……”
“你暗恋他。”容少宸替他补了后半句——岳凌萧的祖宗十八代他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也远距离观察过对方,而且一眼就看穿了那个男人的本质。
容少铭脸红了,低头闷不吭声地扒饭,却被大哥后一句话吓得险些噎住——
“你们上过床了吗?”
一张俊脸红到可与桌上的蒸蟹媲美,容少铭摇了摇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是……非常保守的……谦谦君子……”
你眼睛脱窗了吗?容少宸鄙夷地看着他,问:“说吧,你今天一天都干什么了?”
容少铭老老实实地交待了一天的经历,不过他很识相地删除了跳下池塘捞鱼的丢脸事,对于做到半截乍然被打断的滚棉被也是一语带过,没想到大哥竟有兴趣探究细节——
“你是说,那个‘谦谦君子一时冲动对你出手、然后半途而废?”
容少铭红着脸点头,容少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目光有几分了然,看得容少铭浑身不自在,讷讷地说:“反正……就是没戏啦,我们真的只是好朋友。”
也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会如此认为。容少宸无奈地摇头,开始有一点点同情那位岳姓男士了——不是谁都消化得了他家二少爷的粗神经,而种种迹象表明对方似乎没有利用或玩弄之心——不仅投标的事没让容少铭插手,还能克制住欲望、在情况明朗之前不把他拆吃下腹,真是动心忍性的磨练。
思忖片刻,容少宸开口问:“少铭,你是不是经常在他面前抱怨我对你严苛?”
“没有,我哪敢?”容少铭矢口否认,对上大哥的目光,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说:“偶尔……只有偶尔会……”
容少宸揉揉额角,说:“好吧,我暂时不干涉你们来往,等处理完少屿的事再说。”
仿佛绝处逢生的喜悦笼罩了他,容少铭呆呆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他的铁血老哥竟然法外开恩,怔了片刻,他嚯地站起身来,差点撞翻椅子,容少宸瞪了他一眼,问:“又怎么了?”
“我去厨房拿一把刀。”容少铭两眼发光,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大哥对我太好了,我要杀身以报!”
容少宸被他逗笑了,浅浅的笑容虽然一闪而逝,冷硬无情的线条却柔和了许多,整个人漾起几分温暖的感觉,优雅俊美的脸庞,在那一瞬间帅得让人屏息。
哇……容少铭惊呆了,眼前飞舞过星星点点的小闪光——难道没有人领略过大哥如此勾魂摄魄的魅力吗?为什么他到二十八岁高龄仍然是孤家寡人?容少铭敢用脖子上的球状物体发誓,如果大哥肯常笑的话,保证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大票女人死追着不放。
……唔,也许也会被男人迷上,不过大哥这么厉害,肯定没人敢对他出手的,容少铭端起汤碗,乐观地想。
开标之前,岳凌萧被容少宸单独召见。
容城“晨曦花园“的case油水丰厚而且无疑是对公司实力的莫大褒扬,公司上下都在全力争取,连老板也亲自上阵了,而如果容城要对投标方案进行考察的话,没道理略过老板及工程部方案组,而只找他一个小小的业务经理。
况且并不是秘书通知,而是容少宸亲自打来电话,冷淡而有礼地问他有没有时间见面一叙。
容家老大终于沉不住气了吗?岳凌萧没有犹豫,接受了这个计划之外的会面。
不管对方意图如何,当缩头乌龟不是岳凌萧的风格——算计了这么久,那只笨兔子已经快要完全钻入他的罗网,他可不想关后关头功亏一篑。
容少宸约他见面的地方不是容城的总裁办公室,而是一间法国人开的咖啡厅,气氛悠闲环境幽静,让岳凌萧确定了对方并没有洽谈公事的打算——这种地方,只适合忙里偷闲的小坐或情侣约会。
岳凌萧准时到达,端正整齐,仪表堂堂,外观分数可以打到九十八,温和敦厚的笑容补齐了剩余的两分,容少宸已经到了,正低头浏览手中的文件,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映在他脸上,俊美优雅的面孔与容少铭有几分相似,然而更冷峻沉静,与后者总是散漫慵懒的气质截然不同。
像一座冰山,岿然不动,风浪也难以撼摇半分,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到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砭骨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