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影山看着眼前盛景恍惚一霎,缓声应道:“喜欢。”
环坳
祝峥已经将谣言散出去了几日,怀谷子村那边还没有动静。邢乐一自去环坳,每日传信给宋影山,一一告知环坳那边的进展。
祝峥裹着凡息跟在宋影山身后踏进环坳,十分不解:“扶佑仙君在仙界处理那么多事务都能做到井井有条,师尊要来查看就算了,隐匿身形干什么?”
宋影山道:“人间不比仙界,乐一往日处理的事情本就依着规矩制度来,没有利益往来的事务再繁杂也是好处理的。何况他自小在仙界长大,所求层面不在温饱,人间底层他没见过。为师在时,乐一必然以为师为主,如此是没有机会发展自己的想法的。”
祝峥闷声道:“师尊所想为之深远。”
环坳在深山之上的山坳里,四面环山,唯有一条道通向外界,村中有接近二十几户人家,前后两排围成两个半圆。
邢乐一最初来的时候,环坳的人并不欢迎他们。宋影山来之后才知道他们是在一王姓人家悄悄的指引下、夜深后才在村后找到一间没人用的废弃屋子落脚。
他们到时,邢乐一正同那家人在说话。
这户人家有一对话讲的并不利索的年迈老夫妻,邢乐一的性子很好,即便听着艰难也面带微笑地一句句听完。
老妇人忙着给他倒水、拿一些并不可口的吃食,也给面无表情站在屋外的乔幸端了一杯水:“姑娘,喝点水暖暖身子。”
乔幸沉着脸,明显不喜欢这里,但耐不住老妇人实在热情,硬是将那杯水塞进了她手中。
老妇人那身子佝偻的老伴笑眯眯地和邢乐一描述家里的情况:他们有一对儿女,女儿早已嫁了人家,现在家里就只有他们和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孙子。
邢乐一问道:“他们呢?”
老人道:“他们夫妻两去山上捡柴火挖地瓜去了,那两孩子怕生,在里屋不敢出来哩。”
邢乐一笑道:“孩子怕生也是正常。”
两人又寒暄几句,邢乐一找机会问了村中病疾的情况,才得知他们的儿子儿媳是村中最先染病的。
邢乐一困惑不已:“抱病还要冒着风雪出去?”
祝峥更奇:“柴火都没有?”
这些靠着大山生活的人,经验丰富,怎么会不在过冬前囤积足够的干柴?
老人脸上的笑容依然跟皱纹堆在一起:“家里只有他们能去,我和老婆子没那个力气爬山了,那两娃娃也还指望不着,没办法啊。”
祝峥“唔”了一声,他的语气并无疑惑,甚至夹杂着玩味的意思,宋影山只听着,没有作声。
乔幸进门将杯子放在方桌上,她并未张口,邢乐一听见她语气不带丝毫起伏的传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人还在邢乐一对面眯着眼笑,邢乐一的眼瞳瞬间沉寂下去,看向乔幸。
乔幸看也不看,转身离开。
邢乐一的目光跟随着她,老人看见:“小两口闹别扭了?”
邢乐一怔了一下,忙解释道:“不是……”
“没有夫妻一直和和美美的,那姑娘我瞧着是个好孩子,你身为家里男人毕竟是个顶梁的,小事儿不要和她计较,媳妇儿是要哄着的。”老人根本不给邢乐一解释的机会,“我是过来人,这下面儿女也都成家了,人是自己选的就好好过,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和气点好,快去哄哄人姑娘。”
老人说着将邢乐一往外面推,一脸“我理解我都知道”的表情向他摆摆手。
邢乐一在仙界没见识过这场面,任何话刚出口一个字就被老人家笑眯眯都“圆”了回去,全程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解释他和乔幸的关系,就这么被推到门边。
门在他眼前合上,还能听到老人拉着老伴往里屋走:“年轻人脸皮薄,咱们去里边,不听。”
祝峥笑出声,拉着宋影山站到邢乐一对面去:“扶佑仙君怎么还能被人间一个老头给唬住了呢。”
乔幸望着被半推半送出来的邢乐一,似乎早有预料:“怎么样?”
邢乐一面无表情:“误会你我是夫妻了。”
乔幸闻言眉头皱起:“果然,凡人眼里只有情情爱爱。”
邢乐一看她:“人生而有情,你在万静殿有些时日了,还不懂这一点?”
乔幸瞥了他一眼,转身向村中走去:“别忘了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
邢乐一眉头紧锁,半晌,跟在乔幸身后也走向村中其他人家。
宋影山没有动,祝峥道:“师尊,扶佑仙君同那仙侍的关系好像不怎么好。”
何止是不怎么好,简直能称得上是水火不容。能让邢乐一不想搭理并冷脸的仙神,宋影山没见过。
看来男女主是不打不相识。
宋影山道:“不知,看来这中间是发生过什么。”
祝峥一拍掌心:“哦对了,那天我带他们来这里时,那仙侍说了句‘生老病死皆是定数,我们原不该插手’,然后扶佑仙君就不大高兴了,想来有这个的原因。”
宋影山点头,走出环坳:“回去。”
祝峥跟上:“不管他们吗?扶佑仙君不会和她打起来吧?”
宋影山道:“那亦是他的必经之路。”
邢乐一前几日在环坳吃了不少闭门羹,在王家人的帮助下了解各户人家性格,一步步试探着融入进去,这些时日初见成效,连带着信中明显都兴奋了一些,直言已经获得村民信任,可以去请大夫了。
宋影山刚回完信嘱托邢乐一去寻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祝峥在他旁边好奇道:“这都小半月了,扶佑仙君同那仙侍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啊,这信中一点不提她,不会关系还更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