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一边转身小跑着走开了,也让米斯达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宽敞,就极其宽敞。
没有任何布局的两间公寓被打通的长方形空间里,随处可见地堆砌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大多是一些蒙着布的画架画板或雕塑,还有很多纸箱,地上散落着纷杂的书页与纸张,角落还撂着几十打蒙了灰尘的报纸杂志,随处可见的是东倒西歪各式各样的酒瓶子。
地板是老旧的拼接木头,墙壁就更直白了,连墙漆也不刷,秃噜地露着垒砌起来的砖块。
在他打量这间工作室的同时,年轻瘦小的艺术家已经忙碌地搬来了她所需要的所有东西,哐当毫不怜惜地砸在痕迹斑驳的木地板上,一边架画架一边支使米斯达坐到窗户边上的凳子上。
米斯达坐好,无措地看她,他是第一次当什么见鬼的模特,只好寻求帮助:
“我要做什么?就是……摆什么姿势吗?”
“随便,”
她大半个身影被画板挡住,声音从那后面飘过来,命令式的口吻理所当然:
“把衣服脱了。”
他照做了,脱下来的毛衣小心翼翼地叠平整,放到窗沿上,然后再坐会凳子照旧手足无措。
她也在画板后坐定了,脚边还置着半瓶没喝完的伏特加,拽来了另一个圆凳往上头挤满乱七八糟的颜料,画架边上有个造型奇特的架子,米斯达瞧见她往那架子上支了一根蓝色的烟斗,她往里面迅速胡乱地塞了烟叶,利落地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等了一会儿,猛吸几口,吐出烟圈。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好似画家作画前既定的流程。
然后她的脸从画板后探出来,忽然皱起了眉头质问:
“你怎么回事?裤子怎么还穿着?”
米斯达忍不了,攥紧裤头语气坚定地拒绝:
“这不行!这是另外的价钱!”
“多少钱?你开价就是了。”
“不、不行!裤子不能脱!”
米斯达崩溃地当即想从某扇窗户跳回自家厨房外的露台上去,
“我还没打算为艺术献身到那种地步!”
她毫不掩饰失望地皱眉,但很快也就释然了:
“随便吧,就算你不脱,我也能想象出来。”
“?……????!!!!那、那我能问问等你画完了这幅画,打算怎么处理吗?”
她放下烟斗,弯腰抄起酒瓶豪饮几口,开始动笔了,倒是不介意创作时的聊天,坦然回答:
“我是自由创作者,完成的作品一般会联系艺术行上门来取——就是门索罗街那家。通常作品会在艺术行展出2-4星期不等,一个月内如果无人询价,作品就会退回来。”
米斯达暴怒:
“好家伙!所以我的裸体会被画下来,然后挂到两条街之外公开处刑整整一个月?这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你在担心什么,我不是写实流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