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还是没能从心底接受姥姥的离开,像往常一样跟我妈聊起姥姥。
“前段时间梦到姥姥了,还梦到太姥姥,她俩给我塞钱,还嘱咐我不要告诉别人。”
“你姥姥这是要给你压岁钱。”
又是长久沉默,我跟我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什么话聊。
上车搬行李的时候,她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老太太真狠心,都不来我梦里。”
*
回到家,我妈已经提前把饭做好,微波炉热热就能开吃。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
什么我的同学某某某结婚了,她的同学某某某当姥姥了,说来说去无非还是变了个花样催婚。
“妈,你好不容易退休,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我赞助你点钱,出去旅旅游,或者报个老年大学,再不济找个班上。”我尽量压着自己的性子,不想跟她起冲突。
“不去不去,你没着没落,我做什么都没心情。”她别扭拒绝。
“怎么就没着没落,我毕业之后就去北京打拼,那怕房租那么高都没跟家里要过钱吧,你刚说的那个谁的儿子,跟我同年毕业也在北京,没两年就打道回府,在家里啃老,我怎么就不如他。”
还是没忍住,实在太委屈,小时候对标的“别人家的孩子”还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现在连啃老的都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人家结婚了,今年打算要二胎呢。”她扒拉两口饭,小声道。
我面无表情笑了一下:“听到人家生孩子,你听到的是老x家有后了,我听到的是,又有一个女人要因为生孩子耽误事业,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她的职业前途是不是就到此为止了,是不是会被裁员,那她的生计怎么办。”
“人家有老公养啊。”她顺口反驳。
“你也有老公,他养过你吗?”
她没说话。
我继续追问:“如果那个因为生孩子被裁员要靠男的养的女人是我,你还觉得没问题吗?”
“那不成。”她随口反驳。
这反应倒是清醒。
我趁热打铁、赶鸭子上架、趁机出柜:“我跟亦柔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她呆滞片刻,继续扒饭,含糊道:“你们女孩儿间亲亲抱抱不是很正常吗,我懂的。”
“不是,我们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爱她,她是我要共度余生的爱人。”我冷静回道。
她把碗重重放到桌子上,眼神回避低吼道:“那就断了,这是病。”
“断,怎么断?没有她我会死的。”我玩味地看着她终于不再装傻,恶上心头,想要彻底激怒她。
颤抖着身子,她抓住我的胳膊,像落水求生的人抓住一块浮木。
“女人和女人谈恋爱做不得数的,你现在还是完整的,之后嫁人也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