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本就稀寥的风雪算是彻底停了下来,村民大都早早睡去,整个村庄陷入静谧的黑夜中,而刘老汉家虽然房门紧闭,却是灯火通明!
姚老汉则跪在堂中,堂上供奉着许多牌位,都是姚家的列祖列宗,摇曳的烛火映着姚老汉黑红的面皮,原本寒凉的夜,他额头却渗出一层汗珠,他紧闭双眼,嘴里叽里咕噜的念着什么!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院子里的灯笼烛火俱被吹灭,门口挂的铃铛传来急而清脆的声响!
刘老汉额头的汗珠汇成一滴滴,顺着脸颊滑下,嘴里念的话越发的快了起来,不知是急的还是吓的!
忽然外头吱呀一声!
刘老汉忽然睁开了双眼,往日那双浑浊贪婪的双眼此刻变得惊恐万分!这个声音陌生又熟悉,但慌乱之间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原本那院门已经被他从里面锁住,此刻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止不住的一抖就惊慌的直往供桌下头钻!
他趴在供台下不敢发出声音,亦不敢睁开双眼,内心的恐惧已经到达了顶点!
但人若是闭上了眼,听觉就会变得异常灵敏,就算不是特意去听,那些声音也会无限放大,恐惧也会无限放大!
刘老汉只听到外头一阵闷闷的脚步声传来,一步一顿的,感觉那人拿了什么重物一般,步子特别沉重!
那诡异的脚步声有一下没一下的朝这里靠近,刘老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抖如筛糠!
“叩,叩,叩!”沉闷的敲门声如同一记惊雷在刘老汉耳边炸开,他一脸灰青,惊恐的贴着墙壁,双手抱住桌腿,吓得是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因为这敲门声不像是手能敲出来的,就像是什么沉重的物件杵在木门上才能发出的这种撞击声!
他脑海里忽然回忆起那些被他们抛尸到乱葬堆里那些女子的惨状,他打了个寒颤,紧闭双眼越想越怕,那撞击声又响了三声外面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刘老汉以为它叫不开门走了,那颗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落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嘶哑女声声在他耳边炸开:“大伯,开开门吧…我好痛…呜呜呜…我好痛啊!”
那诡异的哭声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四面将他包围,无论他爬到哪里,那个声音都一直围绕在他耳边!
刘老汉失控的求饶:“别来这里…你快走…否…否则我让山仙杀了你让你永远消失…你你…你永远别再来…”
刘老汉已经失控,他惊恐的喊声充斥在屋子中,他紧紧抱着桌腿从供台缝隙里看着那扇被撞的快要散架的门,那门上贴着道士给他的黄符,他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根本不敢再看,只得飞快的把眼闭上!
原本静谧的夜,此刻却是狂风暴雪呼啸的声音,不一会儿,外头终于是安静了,那个诡异的哭声也停下了!
刘老汉哆嗦着睁开眼,下一刻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那供台边缘垂着一颗青黑的婴孩脑袋,双眼乌黑,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笑对着他。
刘老汉被吓得哭爹喊娘,高吼一声就往里头爬,他失控的东西一爬,钻进了桌下哭喊:“孩儿啊……爹是没办法……没办法留你啊,爹不是有意的,爹也是无可奈何才杀了你们母子啊…”他在桌下悲悲戚戚的哭喊。
房顶的姜枕砚却是瞳孔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下面那个在房中爬行的黑青色婴灵!
刘老汉继续哭喊求饶:“我本想藏着你娘让她把你生下来的,但被你大娘发现了,我不得不给你娘灌水银,没让你降生实属无奈之举!”
刘老汉忽然神色一变,急急道:“这…这是道士教给我的,他说灌上水银,在下符将你们的魂困在身体里就不会回来害我们了…你快去找那道士索命吧,你找错人了,找错人了…”
他抱头痛哭,一桩桩一件件全然交代出来了!
原来那些女子被送上山祭祀是让那“山神”过目,要选一位符合他条件的女子,但不符合的皆会被洗了记忆送下山来!
原本这些女子可以好好生活,但这刘老汉见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没被“山神”选上,动了私欲。
他心中一动便找到了村里雪山神庙与自己有些交情的明风道长,二人臭味相投便暗暗计划了一番,才想出了污蔑造谣这种缺德的手段,等这些女子被送下山,哪里知道自己的家里人都对自己有了意见,就算是心疼女儿的也被流言蜚语折磨的苦不堪言。
于是乎,疯的疯自杀的自杀,刘老汉见达成了目的,便与明风道长在山神庙里私藏了不少女子供他们享用玩乐!
那乱葬堆里死的女子多是他们这里抬出去的,加上邻村那些因为他们的流言蜚语害死的全丢到乱葬堆去,彼时怨气冲天,请了许多道长也无用,才让那山仙下了道阵法,好让它们不能出来作乱。
那些生时有父母疼爱的女子还有父母挖一堆坟奉一捧土,而那些父母避讳的便是连个老房子也没有就被抛尸荒野,而那庙里抬来的有一尸两命的,死状凄惨却也不少!
怪不得啊怪不得!
就算一般的枉死之人,也绝对达不到这种恐怖的程度,且不说她们死了也没多久,怨气也绝不会这么大,不想是这些人渣做的好事!
在没有办法窥探人心的凡界,语言有时是把利器,更何况是父权下被时时立在靶心的女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变成刺上她们喉咙的长矛!看似轻轻一下,实则又重又狠!
重的是以讹传讹的谣言!恨的是潜移默化的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