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一把推开仆从,盯着陶溪如泣如诉,“陶郎君,当初你说过非奴家不娶,如今转头便娶了旁人,你要将奴家至于何处?”
“哗~”此言一出,众宾客哗然。众人纷纷看向沈沐,看他如何反应。
沈沐垂头,手紧握成拳,他在努力隐忍克制,似乎全身都在颤抖。
陶溪晕头晕脑,妈的,原主的事他如何知道?原主的记忆,只要他稍微一想及,就头疼得像要裂开一般。
那女人捏了一方手帕抵住自己的眼睑,一副啜泣的样子,“陶郎君,奴家一直在等你,你说等你高中便风风光光迎娶奴家进门的。”
有人小声笑了一声,羡慕道:“陶郎君艳福真是不浅啊。”
陶溪掐了掐太阳穴,原主真是害死人了,这种情况,他要怎么解释?别说旁人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个大渣男啊。
沈沐冷眼看着陶溪,一字一句,“她是谁?”
陶溪:“……”
那女人不等陶溪说话,上前走到沈沐面前,“沈哥儿,陶郎君根本就不喜欢你,跟你成亲,只会让他痛苦。”
痛苦你妹啊!陶溪感觉自己都快社死了。
沈沐神色微动,趁此机会正好。他看向陶溪,脸上也恰到好处浮现一丝委屈来,“陶郎君,她说的可是真的?”
“那个……我……她……”陶溪支吾其词,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是这样一来,更让人觉得此事大有文章。
有人起哄道:“陶郎君,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啊是啊,敢作敢当,你对这姑娘有意思,不如娶妻纳妾一并办了?”
“哈哈哈!陶郎君享尽齐人之福,真是羡煞旁人啊。”
……
陶溪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女人面露得意之色,继续道:“沐哥儿,你们沈家不过是仗着富贵身家,如果不是沈家,你以为陶郎君会正眼看你一眼?”
沈沐等着陶溪的解释,然而等来的却是那女人的耀武扬威,他心中冷笑,如此正好借题发挥。
沈沐一巴掌甩到了陶溪脸上,“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这一巴掌将所有人都看愣了,陶溪更是一脸莫名。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就这么倒霉,替原主揽下这档子破事儿。
沈沐气不过,转头朝着众宾客决然道:“今日这亲不成也罢。”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今日亲眼见到这戏剧性的一幕,日后也多了一份谈资。
听到沈沐说不成亲了,这怎么能成?沈二叔在一旁跺脚。今日这亲事,他可是费了大力气才促成的,沐哥儿这么一说,他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他当即劝说道:“沐哥儿,你可不能意气用事,男人嘛,三妻四妾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况且人家陶郎君都已经决意跟你成亲了,那就说明他还是在意你的,至于那个女人,根本不用管她。”
说完他朝着下人挥手,让人将那女人赶出去。
那女人自不肯放弃,被人拽走的时候,还一声声唤着陶郎君。
陶溪嗫喏的道:“我要说我不认识她,你相信吗?”
沈沐冷哼一声,却不再理会陶溪。
“沐哥儿,你听二叔一句劝,可不能拿婚姻大事当儿戏。等你们成了亲,无论如何你都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其他人都不可能越得过你去。等到陶郎君高中,你便是官家夫人,将来享不尽的福。”
沈沐冷眼看着沈二叔上跳下窜,仿佛生怕自己悔婚一般。
重生一回的他明白,沈二叔是巴不得他嫁出去,他自己好独占了沈家家产。
沈家大房嫡系,沈员外夫妇膝下就他一个哥儿。
在这大衍朝,除了男人女人,还有一种叫做哥儿的,介于两者之间,比男人弱,却又比女人强。
哥儿跟女人一样嫁人,也能生孩子,比起被教条框架束缚的女人,哥儿会宽容很多。比如可以抛头露面,跟男人一样做买卖,打理家业等等。
然而哥儿出嫁之后,也是要遵循出嫁从夫,也就跟女儿家一样是嫁出去之人泼出去的水,这不可能再参与娘家事务的。
沈家大房没有男丁,只要沈沐一嫁出去,沈家自然也就落入二房手里了。
原来在这么久之前沈二叔就已经抱着这样的心思,亏得他当初还以为二叔是真心为他着想,替他促成与陶溪的美满姻缘。
此刻沈二叔的嘴脸只让沈沐觉得恶心至极。
不过不急,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
是的,既然他重生回来了,那就是从地府走出来的恶鬼,该狠的时候,绝不心慈手软。
沈二叔见说不动沈沐,转头急急朝着沈员外道:“大哥,你也不管管。看看沐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成亲这样的大事,岂是能说不成就不成的?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岂不就成了笑话?”
沈员外没有理他,只是皱着眉,关切的看着沈沐,却也不赞同沈沐的做法,“沐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兴说不吉利的话。”
沈二叔苦口婆心继续劝,“是啊,是啊,沐哥儿,这亲事当初也是你求来的,都已经到了拜堂这一步了,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的?”
沈沐脸色阴沉。
没错,这亲事的确的他心心念念想要的,也是他求二叔从中周旋,说服陶溪同意迎娶自己的。就在半刻钟前,他还憧憬着与陶郎成亲后会怎样的琴瑟和鸣,鹣鲽情深来着。
只不过从鬼门关回来的他,如果还照着前世的路走,他又何必重活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