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回头,就听沈沐继续道:“你要记住了,以后来沈家铺子中取东西,都得付账才是,否则别怪我将账单送到二叔那里去。”
“你!你敢!”沈彦咬牙切齿。
沈沐笑的欢快,“你大可以试试无妨。”说完又转头对赵掌柜道:“赵掌柜,可记住我的话了?”
赵掌柜当然不会拂逆他的意思,点头如捣蒜,“是,沐公子,小的知道了。”
他甚至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他自己填补,怎样都行。
沈彦看着两人,浑身气得发抖,想要放出狠话来,却看到周围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人,到底还是没有撕破脸,只能恨恨的拂袖而去。
沈纤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她咬牙,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沈沐面前吃亏。
以前的沈沐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好说话的绵软性子,从不会这般牙尖嘴利,抓住人的错处如此不依不饶。
这样的沐哥儿让她感到一阵心悸,想起刚刚沐哥儿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淬了毒一般,透露出满满的恨意来。
她回想了一下近些日子以来,她好像并没有跟沐哥儿走过什么大的冲突吧?为何他突然就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了一般?
“纤妹妹……”
沈纤回过神来,便见到沈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
“彦哥儿都走了,你不跟着去吗?还是说纤妹妹是怕回去后受到惩罚?你放心,听说二婶很是贤惠大度,她向来疼妹妹你,定然是不忍心‘家法伺候’的,你说是吧?”
沈沐冷冷看着沈纤一副被惊吓到了的表情,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猫戏老鼠,慢慢来,才有意思嘛。
提到家法伺候,沈纤脸色一白,不由打了个寒颤。夫人她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宽和大度之人,其实为人最是锱铢必较,有一种形容笑面虎大抵就是说的夫人这种人了。
她被养在夫人身边,自懂事起,她稍有不如夫人意的地方,呼喝打骂是最轻的了,怕就怕请出家法,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要不然她也不会费尽心机努力讨好沈彦,她所为的,也不过是脱离沈家后,将来有一个好去处。
她怔怔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沈沐,这种事情,刘夫人向来做得隐秘谨慎,绝不会传出去让外界知道的。而她自己也知道,即便将刘夫人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而她也不会这么傻,如果外界传扬出去,受到刁难责罚的也只能是她。只是,沈沐又是从何知道此事的?她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沈沐轻轻拉起沈纤的纤纤玉手,轻叹一声,俯身到沈纤的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低喃道:“妹妹的手可真漂亮,不知道骨头一寸一寸碾碎之后,是不是还这么漂亮呢?”
原本就有些心惊的沈纤闻言更觉惊怖,她看向沈沐,沈沐面无表情,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她,仿佛地狱出来的恶鬼,要将她撕碎一般。
如同触电一般,挣脱沈沐的手,沈纤惊叫一声,连忙夺门而出,完全没有了之前讨巧卖乖的楚楚动人之态。
“呵呵呵……真有意思……”身后的沈沐低笑出声。
沈纤身形顿了顿,却不敢回头。
今日的沈沐是真的让人害怕。
沈彦一路回了家中,越想越是气不过,这口恶气不出,他就不姓沈了。
想到这里,他便直直朝着内院母亲处去了。
刘夫人是沈二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名下仅有沈沛沈彦为她所出。沈沛身为长子,是沈二爷着重培养之人,所幸,沈沛也不负所望,其能力也是所有子女中最为出众的。
而沈彦这个沈家二房唯一的哥儿,自然是刘夫人的心肝宝贝,从小就娇生惯养着长大,又哪里受过今日这般气?
正在榻上小憩的刘夫人见沈彦气冲冲的走进屋,心中诧异。今儿个一早彦儿就兴高采烈的出门,说要出去转转,怎地才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就回来了。
刘夫人稍微坐直了身子,笑盈盈的道:“彦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日可有什么好东西拿回来?咦?怎么这幅样子?这是谁给你气受了?”
所谓知子莫若母,刘夫人只一眼就看出沈彦的委屈来。
沈彦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一头扑进母亲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起今日之事。
刘夫人心疼不已,她家彦哥儿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的。顿时怒从心来,手上一扬,一个上好的瓷器便被摔落在地,成为一堆碎末。
旁边伺候着的丫鬟小厮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怕一个不小心被牵连到自己身上。
刘夫人摔碎了个杯子,犹不解气,恨恨的道:“好个沐哥儿,竟敢如此落我儿的面子,老娘非得找他要个说法去。至于沈纤这个小浪蹄子,敢不安好心,看我不扒了她一层皮下来。”
正巧来到门口的沈纤听到这话,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她知道,今日之事,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交代,她怕是很难囫囵的走出主院了。
慌忙之中,她塞给了一旁的小丫头半块碎银,嘱咐道:“彦哥哥在外面受了委屈,你快去请大郎君过来,只有他能稳住局面了。”
小丫头也见过不止一次这样的阵仗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夫人和彦公子不好过,他们这些下人更不好过。
整个沈家二房也只有沈沛大郎君是个明事理之人。沈纤说的没错,只有请大郎君过来,才能遏制住目前的局面,他们这些下人也能少吃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