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哦……”小瞎子听他说完反应了良久,脸上才慢慢露出笑,继续带着他朝前走。
让萧寒锦意想不到的是,小瞎子父母的坟包,就在他原本住的土坯房对面的山头上。
说句可笑的话,坟包都长杂草了,又因为前阵子大雨冲刷,坟包都快看不见了,但原本就看不见的小瞎子完全不在意这些。
他记得坟包旁有他亲手放的一圈石头,只要摸到石头,他就知道位置。
小瞎子默不作声的跪下,萧寒锦瞬间和遭雷劈似的僵住了,迟疑着要不要跪,且不说他自懂事后从未软过膝盖,就单在他的认知里,绝对没有给别人下跪这一说,即便是两座看不出样子的坟包。
“我我想说悄悄话……”江以宁声音细小,却说出了最硬气的话,“你能藏远点吗?”
台阶就莫名其妙的递到了脚底下,萧寒锦自然识趣的离开了,略走远了些,确保听不到那些“悄悄话”。
听着渐远的脚步,小瞎子到底忍不住抹了把眼泪,他是眼睛不好,可对方的迟疑和为难却看在心里,二寒待他这样好,他怎么忍心为难对方。
“爹娘,你们从未告诉我,我是讨人厌的孩子。”
江以宁弯起眉眼强笑着,抬头看着虚空,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所以萧寒锦才会不喜欢他。
他本就不该期待这些的,农户人家本就是搭伙过日子的,情情爱爱都是戏文里的,他又不是戏文里的角色,要不起那些魂牵梦萦和牵肠挂肚。
何况他现在过得很好,睡着干燥整洁的被褥,穿着大概漂亮的衣服,吃着村里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的大鱼大肉,连酒楼的雅间都去过好几次,好得很。
他擦干眼泪,再次扬唇,微微低头,像是诉说密语一般说了什么。
远处的萧寒锦听不到,但能看到小瞎子开始摸索找东西了,他赶紧快步走过去,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我给你点着,你慢慢烧。”萧寒锦没离开,始终半蹲着和他一起弄。
小瞎子默不作声的烧着,他的情况如何,天上的人都看着,天意若可怜他,会让他平安顺遂的。
做完这些,萧寒锦就见小瞎子把原本供奉着的点心又收回篮子里,他挑眉:“都要收回去?”
“嗯,都是要这样的,供果没事的。”小瞎子轻声说,有些提不起精神,但也没太明显的悲伤。
“好。”
两人并肩回去,小瞎子下意识又想去拿木棍,再次扑了空。
萧寒锦再次牵住他,言语间带着些不满:“来时不是说过会牵你吗?那么根破木棍有什么好找的?”
“习惯了,像这样才不太习惯……”小瞎子突然轻轻晃了晃手,连带着萧寒锦的手臂都微微晃动。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从前就发生过。
只是手臂被带动时,他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挠了一下,不痛不痒,可真要去碰,反而觉得古怪。
但他却笑了:“那就先适应着。”
小瞎子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二寒说什么都是对的,听就是了。
因为是休息,萧寒锦才有许多时间,连带着去房屋那边也看了看,这段时间建筑工们晚上也会做事,所以进度很快,眼看着就要完工了。
“你咋过来这边?”萧永福看着他,生怕这边的灰尘弄脏他干净整洁的衣裳。
“趁着有时间看看情况,建好了就能搬来住了。”萧寒锦看着瓦房,他已经迫不及待要住新房,低矮的院墙是他无法忍受的,像是被人窥伺着。
萧永福硬朗的脸上也浮着笑:“对,也都是亏了你家里才能过上好日子。”
萧寒锦与他对视:“可也是因为我,家里才会过之前那样的生活,所以大哥不要觉得亏欠我,这都是我该做的,为共同的家,不是吗?”
“真的长大了啊。”萧永福拍拍他肩膀,再次欣慰起来,这还是二弟教的呢。
萧寒锦的到来让这些建筑工们很有压力和动力,在即将变更热的六月初,萧家的房子彻底建好了,顿时引来了村里百姓围观。
“这得比村长家里还要大啊!”
“和镇上老爷们住的一样,要是咱们村里里建,还真建不出来啊!”
“不过不是没分家吗?怎么看着像是分开住了?寒小子还真会打算,这就要把爹娘抛下了?”
“这是什么话?这不还是继续住一起吗?别张嘴胡咧咧了!”
确实是住一起,但也确实是分开住了,按照萧寒锦画的图,是将一个家分成了三个小家,每个小家里所有的锅碗瓢盆都会逐渐齐全起来,萧寒锦全包。
在看到房子后,李桂兰就明白了,听到村里人说闲话,顿时有种被戳到痛脚的感觉,她当即泼了盆水,挖苦道:“有些人心别太黑,我家能住大房子,为啥要像你们那样挤着!见不得人好!”
“大山家的,你这脾气真是够呛的!”
“我咋了,哪有人跟你们一样天天盯着别人家看,恨不得眼珠子都掉进屋里!”李桂兰大声嚷嚷着,“咋了,还要进来给我们收拾啊?”
萧寒锦也觉得李桂兰这个脾气有些怪,一点就炸,或许回头得让村口的刘大夫给她把把脉,还有萧大山,虽然一直在吃药,也有阵子没复查了。
他默默将这事列入计划,扭头就瞧见小瞎子又在找木棍,他不由得轻啧一声,快步走上前扣住他手腕:“不会叫人吗?”
破棍子有什么好找的?明明人就在这!
“做什么一直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