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迁以茶代酒:“自然是能接受的,日后还请娘娘多多指教。”
楚微清在一旁抱着手,又是阴阳怪气一阵咳嗽:“叫大人。”
沈迁从善如流:“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待到三月中时,天关城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陛下!天关城大捷,连同玉城也拿回来了!”传信的人大声叫到,生怕路过的人不知道此次战役大捷一般。
这战报是加急回来的,路上不曾耽搁,也算是京城最快拿到消息的人。他将军情放到楚微清的书案之上,便转身离开,要跟弟兄们去庆祝这件好事。要知道这次天关城一战除了那位女将军,还有他们以前的兄弟,自然是要趁机出去喝酒喜庆喜庆。
楚微清知道他们的德行,懒得去管他们,只吩咐了一句有值班的等下了值再去。
方君宜好奇地凑到了他身旁,跟他一起看这次的军情。往常的传信都无太大的区别,无非是报告他们推进情况,没想到方才一个月不曾传信回来,这玉城也已经拿回来了。
“如此,这蛮族也是完全赶出去了。”他感叹道。
虽说让戚潇竹出征是他的主意,但他也完全是赌一把,不知道她能做到什么地步。所幸戚潇竹也争气,不仅没有拖后腿,反而因为她激进的打法省去了不少时间,让玉城提前回到他们的手中。
天知道他这一个月里到底有多煎熬,若非是心里清楚忠义侯也在那边,出不了多大的问题,他真的会急死。
楚微清见他松了口气,便笑话道:“当初劝孤的时候,一字一句那么的有理有据,现在看来你也并非是十拿九稳的嘛。”
方君宜心中的石头落地,才不管他怎么想:“也不过是在赌罢了,若是当时你不信,我其实也没有办法。”
没有才怪,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等楚微清毫无办法,再给他出一个看似离谱,但又十分可行的办法。毕竟他心中也清楚,若非是毫无选择,楚微清一定不会赌这一把,即使是有忠义侯跟着也不行。
这人的防心有多重,他是最了解不过了。倘若让他知道他是故意的,日后还有得吵,他可没这个闲心思去跟楚微清计较这些。
楚微清拿着捷报看了两遍,轻轻叹了口气:“别人或许会信了你这句没办法,但孤不会。你定是算准了孤的心思,掐着时间给我一个最优解。”
他侧过身子,看向自己身边的方君宜,这人睁大了眼睛,像装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但不可否认,他成功了。
或许他在青屏山时便是这般拿捏自己的师兄师姐的,瞧他这般娴熟的样子,说不定还没少这么做。他不着边际的想着。
方君宜能承认吗?自然是不能的。
“胡说什么,这不单单是要看陛下的心意,还要利用好这时机。就我冬天时那孱弱的样子,竟是有这么大的能耐?”
楚微清哼了一声,明显是不信的。他不仅是不信,他还要嘲笑两句:“爱妃当孤是傻子,冬日里孤费着心思给你养,自然是有这闲心思的。你倒好,不过几日就有病回去了,说说看,这又有什么借口解释。”
“我竟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本事,”方君宜撇撇嘴,“难道不是陛下用人如神吗?”
他一张嘴瞎掰,楚微清竟是被他逗笑了,也不跟他计较。左右他也没什么要害人的心思,不过是借这一阵东风把自己的妹妹送出去罢了。这事也算是双赢,细算起来,他还应该给方君宜点赏赐。
只是方君宜向来对这些身外之物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唯一最念想的就是吃,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应该赏他些什么。
“好好,那么请问少师大人,您需要些什么赏赐呢?”楚微清问道。
方君宜原想他不计较都算是好的了,哪里想得到竟还有赏赐可以拿。
他想了想,竟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想要的。
若是顺利,按他的计划,方家的冤屈很快就能洗刷,不必再节外生枝。再则虽然以楚微清的身份,想要硬还方家一个清白并不算是难事,难就难在这事本身就轰动一时,若是这般轻易就推翻,恐是不能服众。到时候李群玉再借机生事,那乱子方君宜真是想都不敢想。
楚微清这些年在民间积攒的声名可经不住这般耗,不过是忍一忍的事,自然还是按着他的节奏慢慢来最好。
那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想要的呢?
他望着横梁上的雕花有些出神,楚微清也不急,给他留足了时间来想。
他小声吩咐下去,让翰林院那边拟旨,准备封赏远在天关城的戚潇竹和韩志。毕竟这击退蛮族可是大事,除去那些金银俗物,还有官衔也该更进一步,待天关城那边详细的军情呈报上来,便也该准备一下庆功宴的事情。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在等另外一封捷报的传来。
因为长时间的停顿,朱笔的多余的朱墨都聚在了笔尖,汇成了一滴,落在了书案之上。
方君宜乍然回神,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帕子将之擦干。他走神走得有些久了,所幸这墨没有滴在奏折上,不然难打理的很。
“这般出神是在想什么?”楚微清替他挽起了袖子,免得他宽大的袖口到处乱蹭。
只见方君宜摇摇头:“没想什么,只是在想我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就算有,陛下也给不了我。”
他这话说得楚微清不服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还真就不信他一个皇帝是有什么真的办不到的。方君宜说这种话,跟在挑衅他到底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