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船工一声提醒,叫梁桥坐下,眼前便是一道山洞,不知是人工开凿还是天然形成,藤蔓绿苔遍布,寒气森森。
梁桥抱紧了胳膊,尽力缩成一团,心里拼命想象春日招摇的桃花,借此稳住神魄。
山洞并不长,从出口见到天光便是霍然开朗,两岸山峰高耸,只有碎石和顽强生长的低矮灌木,山顶上的积雪融化了,形成瀑布奔腾而下,回声在山谷中激荡,如千军万马。
前方不远处,江水分为两路,各自绕山而去,中央有一个天然的小岛,上头满布怪柳,没有房屋,只有一艘大船停靠在侧,便是今日的目的地所在了。
船工呵呵一笑,直了直腰,指着前方小岛说:“那边从前叫做野坟坡,米先生来了之后,觉得名字不雅,改成了遗芳林。”
都不是什么好名字,梁桥心里打了个寒噤。
船行得近了,船工吆喝一声,梁桥看到大船的甲板上现出两个人影来,其中一个正是米象,另一个却不曾见过,是个猎户模样的中年男人。
梁桥在船工的引领下踩着跳板上船,米象迎了过来,还扶了他一把。
梁桥赶忙道谢,两人不免客套寒暄一番,再看时,那猎户打扮的中年人已下了船,自己驾着小筏子而去了。
“这位是……”
米象笑笑,没解释,引着梁桥入舱。
梁桥奉上礼品和笑脸,表达一番恭贺之意,言辞间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敬佩零余子。
米象听着便笑了起来,抬手拍拍礼品锦盒,叫他安心。
“你今天来,想必是大人问庄首座讨要你做帮手了吧?”
今天零余子来见庄豹的时候,梁桥旁听了全程,没听到他说过要自己这种话。
不过他也没拆穿。
“两位首座是血缘至亲,自然休戚与共。”
米象格外留神看他一眼,撤了手,看外头明烈的日光,笑着摇了摇头。
“听闻你推辞了护法之职?当真是可惜呀,不过从你的立场来看,这样的决定倒是对的,江湖风云变幻,从来没有一定之规,夫子之言在这里想必是少有用武之地。”
梁桥唯唯诺诺,想到了什么,起身告罪。
“为着追回亏空,在两位大人离开之际,我诓骗了先生和疤郎哥哥,虽然是情非得已,但毕竟还是我有错在先,是我放肆冒犯。”
他说着,深深鞠躬。
“请先生责罚。”
又来这套!
只不过,此刻也没人旁观,你演给谁看?
米象心里很不以为然,本来想晾着他的。
但上层船舱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嘶吼,更有挣扎的声音,眼看着梁桥便要提起注意,他便赶紧接过了话头。
“你说这个话,我就真的要罚了!”
梁桥一愣。
我不过是客气客气,你还当真啊?
他心里苦啊。
“但凭先生处置。”
话音未落,米象眼锋一厉,抽刀欺身而来!
身形之快,梁桥还没反应过来,已觉脖颈一凉!
他怔怔抬手去摸,手抖啊抖,怎么也挨不到脖颈上。
来真格的?
此地荒无人烟,自己又是主动送上门,难道他要杀我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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