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鸢儿,今日怎不见白堂主?”
“白姨前几日染了风寒,再加上这段时间心力交瘁,我让她多休息休息,养好身体。”楚鸢想了想,坐直身子,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我总觉得这几日白姨的情绪有些不对,前日夜阑还和我说,白姨对着爹爹的画像哭了许久。”
楚鸢沉吟片刻:“这段时间事情确实太混乱了,我也没怎么好好关心白姨,我总以为她已经从爹爹的死这件事中走出来了,没想到……这世间,情之一字,如此伤人。”她长叹一口气,有些难过。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憋着一口气,在处理这些乱子。她害怕,一旦放开,就会想到爹爹。
楚鸢将头微微向后倒去,靠在身后站着的竹渊的腰腹处,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竹渊低头看着楚鸢,眼神温柔仿佛能滴出水一般,唇角挂着满足的笑容,俯身轻吻楚鸢的发顶。
“小鸢儿,别想这么多了,不如明日我带你去逛逛?听夜阑说明日城中有庙会。”
“好啊。”楚鸢一口答应,想来自己也确实已经很久没去过金陵城的庙会了,她还记得儿时总会缠着楚天带她去玩,等长大一些便和夜阑偷偷溜出去。她们自以为做得隐秘,其实楚天什么都知道。
翌日,楚鸢和竹渊两人结伴而行出了藏剑阁,二人并未骑马,漫步在林间,星星点点的日光从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来,让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好。
楚鸢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竹渊含笑跟在她身后。
“竹兄,你快点,照这个速度,等我们到城里,庙会都要结束了。”楚鸢双手叉腰,转过身朝着竹渊喊道。
“来了。”竹渊被她逗笑,长腿一迈,没几步便来到她身旁,拉过楚鸢的手,看着她柔声道,“那我们快些走吧。”
不多时,两人进了城,街道上熙熙攘攘都是人群,两旁摆满了小摊,吃的用的,什么都有,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楚鸢一把挣脱竹渊的手,向着一个糖画的摊位跑去:“老板,给我画个鹰吧。”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楚鸢:“姑娘稍等,瞧好吧。”
他从加热的糖浆中舀起一勺,在板上放了一根竹签,将勺子中的糖浆慢慢倒下,开始作画。仿佛都不用思考一般,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多时,一只栩栩如生的鹰便出现了。待糖浆风干后,他将竹签递给楚鸢。
鸢者,鹰也。意为勇敢、不畏困难,寻求自由。
竹渊适时地递上银钱。
楚鸢捏着糖画走在街头,左看右看,满脸不可思议:“也太厉害了吧,我觉得这可比用笔墨在纸上作画困难多了,可真是高手在民间。”
竹渊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两人在庙会上吃吃玩玩,不亦乐乎。直到明月高悬,才恋恋不舍的往回走。竹渊见她如此模样,笑道:“小鸢儿,我们明年再一同来,可好?”
“好啊。”楚鸢抬头看着竹渊,看见他眼眸中自己的倒影,微微红了脸,轻声应答。
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期待和憧憬,两人慢慢走回藏剑阁。
可有些事,总像一块大石头一般,压在心上。谁也不知,明日又会如何。
秘辛
玩过闹过,一切事务又继续前行,江湖中并未再发生其他灭门惨案,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罢了。
三日后,周景生带着望舒来了藏剑阁,衣袍鞋袜上沾满尘土,眼眶中满是血丝,一改往日风度翩翩的模样,两人都有些胡子拉碴。只不过,即使如此,也丝毫未损望舒的美貌,反而有种不同往日的气质。
“阿鸢,我们查到了梵音谷老巢所在,也与正阳宫的公羊前辈通了信,他希望能瓦解风雨山庄的三方协作,从梵音谷下手,逐个击破。”周景生下马便直奔楚鸢的院子,一进门就大声说道。
正在院中练剑的楚鸢听见声响回过身,看见周景生十分惊喜:“周兄,你来了。”当她听清周景生后面半句话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收起断长生背在身后,走到院中的石桌上倒了两杯茶,将一杯推到对面的空位前。
周景生一屁股坐下,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拎起茶壶给自己添了几次茶水。看着他牛嚼牡丹一般的饮茶,楚鸢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睛。
一连喝了数杯,周景生才觉得自己有如火烧的喉管终于不再干涸,不再疼痛,好像活过来了一般。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阿鸢,如今梵音谷谷主之事天下皆知,再加上梵音谷素来也坏事做尽,眼下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楚鸢一脸严肃打断了他的话:“身为异瞳之人,在这个世道求生已是极其艰难,况且他曾经还受过那么多的背叛与不公,我们若要动手,必须得事出有因。梵音谷确实在江湖中臭名昭着,但为了避免给其他可能还存在于世的异瞳之人产生误解,恐怕还得辛苦周兄手里的人,好好查一查这梵音谷。”
周景生沉吟片刻,重重点头:“还是阿鸢考虑的周到,确实应该将梵音谷这些年所做公之于众,可不能将黑锅背到我们身上。”
“周兄快去房里沐浴更衣吧,你这般模样我都有些不适应了。晚上我让厨房做些好酒好菜,为你接风。”
“我带了一人来,他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最信任的人,晚点介绍你们认识。”周景生笑着摆摆手,向先前阁中留给他的房间走去。
望舒不愧为周景生最信任的人,效率异常的快。不过两日,梵音谷近些年的所作所为,便已经悉数呈现在楚鸢的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