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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第1页）

张瑶呆了一呆：“遭受巨大刺激后幻象应该受到冲击呀，怎么回事……”

王师兄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眼神中渐渐多了鄙夷：

——你以为往一个幻象上的人头上砸个酒杯，就算什么“巨大刺激”了么？

张瑶读懂了这个鄙夷的表情。她呆滞片刻之后，只能咬一咬牙，举起了还剩半截的高脚玻璃杯，反手往自己脑门砸去。

当玻璃杯在脑门处碎裂的那一刹那，她清晰瞥见了王师兄翻来的一个硕大白眼：

早知道这样，那你砸老子头干嘛？

张瑶从碎裂的幻境中骤然惊醒，她右手握着一块断裂的山石，而额头还在扑扑作痛。她呼呼喘气，听到身后王治的声音：

“怎么回事？”

“这孢子有点邪门。”张瑶咬牙道：“引发的幻象太强了，不像是一般的制幻剂，它搞不好还对记忆中枢有影响！”

王治喔了一声，随即又开口：

“到底怎么回事？”

“小心这些孢子——”

张瑶猛然觉得不对，转过身遥遥眺望。她看到王治蹲坐在一堆鹅卵砂石上，正在仔细翻找那些圆润光滑的石子，每翻出一块都是一句嘟囔：

“到底怎么回事？"

张瑶：？？？！！

她瞠目结舌，望着王治左右翻找，脸上还洋溢看幸福灿烂的微笑。虽然她对这真菌孢子的效力有诸多猜想，但等亲身体验之时，仍旧是惊骇绝伦，不敢相信。

但此时最要紧的却再不是什么幻想了，张瑶心中猛然一震，赶紧从山岩下窗出，对着阁楼的方向放声大喊：

“做好防范，抛下武器！在防毒面具送来之前，不允许触碰枪、械弹、药——”

如若让保镖们在幻象中不慎开火，那伤亡必将无可想象！

她一边叫喊，一边快速朝阁楼处奔去。但转过重峦嶂之后，眼见的却唯有天一阁边起伏飘扬的枯草——方才还于此群聚戒备的保镖，乃至于胡乱奔逃的沐晨，竟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张瑶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口涌出，刹那间头皮都忍不住发麻，她驻足遥望四周，但现今暮色沉沉，天一阁外又是曲径通幽、绿荫掩映，望来望去也见不到一个人影。这真菌孢子似乎又有刺激体力的功效，真不知道他们会逃窜到什么地方去——

张瑶焦急万分，但一时间又仓皇无措——天一阁所在的西苑面积太过辽阔，其间的古木奇石池园楼阁又不胜其数，又饲养有众多麋鹿野猴与骏马，即使调动无人机以红外线搜查，恐怕也难在茫茫丛林中找到几个亡命徒逃奔的活人。她思来想去无可奈何，正在火烧火烧之际，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博——博士大人。”

张瑶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垂首喘息的萧绚，他面色惨白如雪，唇边犹自有一缕鲜血淌下。

刹那间张瑶还以为这药人已经被幻想迷惑得开始自残，但很快萧绚抬起头来，露出了清澈透亮的眸子，神色极为清醒。

“我已经从那幻境——幻境中挣脱了。”萧绚口齿有些含糊：“贵人是在找殿下与诸位侍卫么？”

张瑶的目光在萧绚唇边停了一停，不觉暗自抽气：摆脱幻象需要给肉、体施加强烈刺激，而这药人为自己施加的刺激……那确实是足够狠辣。

“是的。”她低声道：“沐——衡阳王殿下与诸位侍卫都被雾气迷惑，现在还不知道踪迹。”

萧绚默默点头，随后向她垂手行礼：

“臣——臣与衡阳王殿下之间，似乎还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感应，或许可以借此找出殿下的行迹。至于诸位侍卫的行踪，则要烦请贵人亲自搜罗。人手到齐后最好尽快组织防卫，那边的流民似乎有些异动……”

没错，方才在焦虑中还不觉得，但现在稍稍镇静下来，已经可以远远听到湖畔流民变调的哀号了，似乎比先前响亮了数倍。

张瑶赶紧点头，心中大大松了口气：“那是自然。我会尽快找齐人手，你也要注意防范——等防毒面具送来后，我会立刻给你安排空运。”

萧绚恭顺的点头，他或许不懂什么是空运，但大概知道不能反驳贵人的用心。等张瑶一气说完之后，他又恭敬行礼，小心说出请求：

“博士大人，小子还想讨要一些朱砂，做防身之用……”

张瑶不由失笑，心想老娘这个“博士”可与朝廷的博士八杆子打不着，更谈不上什么大人，至于防身的朱砂……

“我没有朱砂，而且朱砂也没有用。”她直接道：“再说，在高浓度的……”

张瑶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盯着萧绚，脱口发问：“衡阳王在什么地方——”

“殿下在天一阁的南面。”萧绚敛眉垂目，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那里的妖雾颇为浓密，实在难以穿行……”

“难以穿行？那你怎么……”

张瑶话到一半，面色渐渐改变。萧绚向她行了一礼：“请贵人赐药。”

沉默片刻之后，张瑶终于开口：

“所谓朱砂的效力，我大概清楚。朱砂分解出的汞有一定的神经毒性，的确可以麻痹大脑，抵御幻象。但如果大量服用，那副作用必然……”

萧绚的神色一如即往的平静。

“无论如何，臣都一定会出发寻找殿下。”他缓缓道：“贵人要忙着搜寻侍卫、组织防备，这些都是大事，也是难事。就让臣来做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张瑶瞠目结舌良久，听到流民喧闹越来越响，终于咬牙开口：

“我留在马车的皮包里有一支镇定剂，你——你注意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