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甸里,人的声誉和尊严很容易碾碎。
他们几乎像是旱地的野草,跪在枯竭的瓦砾间,渴望上天降下甘霖。
只要有一点希望,她就要活着。
所以,尊严、贞洁、脸面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活着。
虽然几乎过得不像个活物,她也要熬到出去那一天。
但是她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不可避免地掉进被同化的漩涡。
那年通过忠主测试后,燕青和竺白终于拿到那个象征人权的地城身份证明。
他们还获得了离开伊甸,出去游玩半月的邀请券。
可是在暴力和恐惧中度过数年,他们已经没有心气了。
就连后来手里都有伊甸出行证,他们也只是随手扔在一张桌子上。
这就是存在伊甸的一个怪圈。
没有能力离开伊甸的人,会一直期待能有机会让自己离开;可是有能力离开伊甸的人,已经生不出脱离伊甸的心思了。
一方面他们在数年的暴力和恐惧中,心理已经畸形;另一方面他们在获取极多资源的情况下,从被压制的角色跳转到压制别人的角色。
这种感受让人上瘾。
就算他们眼里全是麻木和疲惫,看到别人受虐也会两眼迸发出光芒来。
当知道梁钰木的终测没过之后,燕青不自觉地发笑,是那种癫狂的低沉的笑。
现在她已经长开了,脸蛋在酒吧的灯光下照地特别漂亮。
她喝的酒有点多了,站起来有点摇摇晃晃的。
但是手里很稳地抓着的一
个罐子。
里面装着不知名液体。
她就带着它回到伊甸。
两人在经过伊甸大门的时候,竺白走在后面,替她出示通行证。
在低着头将通行证塞进衣服口袋里的时候,竺白仍然在走,并且撞上了燕青。
而燕青在看这里四面的高墙:“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墙矮很多?”
竺白顿了一下:“有吗?”
“没有。”
小时候无法翻过的高墙,如今出入易如反掌。
他们一次又一次降低做人的下限,身体卑微到尘埃里,换来如今的“自由”。
现在,责骂不会再成为他们的日常,但是他们在没有强制命令的情况下,仍然会主动回到伊甸。
伊甸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是成功的。
有义理心而敢于反抗的,会像樊濡凯那样枯萎凋零。
有义理心而不敢反抗的,会像燕青竺白这样被腐蚀同化。
无论怎样,没有人能够从伊甸身心健康地生还。
燕青转过头,往前走,手里攥着罐子。
“你有点醉了。”
“我知道。”
“虽然过两天就要去天洲了,但是你还是不要把事闹大。”竺白在后面嘱咐她。
“好。”
竺白目送她走上宿舍楼。
手里还攥着盛满液体的罐子。
燕青踹开一个宿舍的门,裹着一身寒气地站在门后面。
她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
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怕她,有的人上一秒还在说话,看见燕青就不吭声了。
在这里,何辛哲看见了梁钰木。
他感觉,燕青就是奔
着梁钰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