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谢灼吗?
不。
不是她心里有谢灼,是谢灼以一种势不可当的姿态在她心中落地生根,繁茂生长。
窗牖外,暮色四合,夜风渐起。
枝头的花瓣纷纷扬扬洒下,寂静无声,却有形。
顾荣默然不语,神色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脱掌控的迷茫之感。
那些被风拂落的花朵,在盛开时,可曾预料到零落成泥的结果。
顾荣在失神的看着夜风落花时,宴寻也在眸光澄澈恳切的看着顾荣。
宴寻心道,财神娘娘当真是姝色无双。
乌黑亮丽的墨被精心挽成一个雅致的髻,其间巧妙地点缀着几朵栩栩如生的桃花式头花,几乎能以假乱真。髻一侧斜插着一支銮金穿花戏珠步摇钗,它随着透窗而入的夜风轻轻摇曳,流苏间碰撞出清脆悦耳的泠泠声。
是唯一的响动。
也是唯一的亮色。
就在宴寻以为顾荣会避而不答之际,一阵宛如雨水轻敲青石般清冽的声音悠然响起“说不清。”
说不清。
她心中深藏着难以言喻的秘密,而谢灼正穷尽心力地试图揭开这层面纱。
秘密,正是这幕后最大的症结所在。
宴寻挑眉。
说不清总比没有强。
小侯爷很容易满足。
“谢小侯爷可会心悦有夫之妇?”顾荣垂眸呢喃,声音飘忽的很,似是碎在了夜风里。
宴寻听的不甚真切“什么?”
顾荣摇摇头,将所有不合时宜的彷徨失措尽数融于淡笑。
于她而言,谢灼是否心悦她,并不是最要紧的事情。
这辈子,她最想成为的是她自己。
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尽可能将命运握在手中的自己。
谢灼的心悦可以是锦上添花,但绝不能左右生命之重。
因为,她会悦纳自己!
思及此,顾荣笑容里再不见丝毫阴霾。
宴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根本搞不清楚财神娘娘在想什么。
或许,真的只有小侯爷才能与财神娘娘心意相通。
天边最后一缕亮光被吞噬,夜色渐浓。
六角灯笼齐齐亮起,望舒院的仆妇做着安寝前最后的准备。
夜风骤然急促,淅淅沥沥的雨洒下,院中的花草被风雨打得弯了腰,滴答滴答,霏霏成幕。
轻轻一嗅,空气中溢散着一股雨水浇过特有的泥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