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苦,好冷,你好狠的心!”他泪眼婆娑地控诉。
韩羽却置若罔闻,松了禁桎后把碗还给药师。
“多谢韩小师叔,明日此时我再来。”药师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凌灵终于能动,趴在桌边一阵干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倒了水咕嘟咕嘟灌了两杯都没能将苦味压下去,苦涩的药味依旧不断从喉间泛上来。
“吃饭,”韩羽将两人的饭菜布好,见凌灵趴在桌上不动,蹙眉道,“不饿就打坐吐纳。”
凌灵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一言不发地拿过自己的饭碗低头扒饭,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雪白米饭中。
韩羽不解:“又哭什么?”
“不是我要哭的,”凌灵强行将眼泪夹在眼眶里,鼓着满满一腮帮子的饭扭头不看他,“是这具身体要哭。”
“如此娇气又无天分,”韩羽将目光收回,低声道,“为何要选择修行之路?”
凌灵把饭咽下去,吸了吸鼻子道:“其实我可能吃苦了。”
“没看出来。”
“真的,我二师兄爱在饭菜里下毒,事后给我喝的解药也是这般苦。而且不同的解药有不同的苦法,外加各种怪味,简直难以下咽,我却喝了一个月。”凌灵想起那段日子只觉嘴里更难受了,不由皱起了眉毛。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既然我喝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这么矫情?”
韩羽看了他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喝得多就能习惯,就不苦了吗?我本可以不喝呀,”凌灵盯着手里的筷子,垂着眼帘小声道,“但我没有选择。谁叫我弱呢,在哪都被抓着脖子灌药。
“有时中毒疼得生不如死,我却逃都逃不了。而且我体质特殊好得快,好了之后同样的毒对我不仅没效,我修为还涨了。我师兄愈发兴奋,下回剂量更大料更多,大家还觉得我该感谢给我师兄。”
韩羽闻言微怔,皱了皱眉道:“既如此,当日玄夜圣尊不过问了你一句,你为何要留下?”
“我家在邬越洲一个偏远的村庄,附近有喜食孩童的妖兽,时不时便来偷抢村里的孩子,我也被抓去过。爷爷年纪大了、腿脚又不便,担心护不住我,这才将我送走,”凌灵回忆着林灵儿的记忆,“我答应过爷爷要好好修行,将来回去把那里的妖兽都除掉。”
那次被抓,林灵儿其实也受了很重的伤,爷爷和村里请来的修士再晚一点就会被整个吃掉,但他奇迹般地恢复得特别快,修士看出他或许有点奇缘,便建议爷爷将他送去修行。
于是在小灵儿痊愈之后,爷爷便给他准备了行囊,叫他去爬扶摇峰的天阶,拜入赤月宗。
可他只有这点长处,于修行上毫无天赋。凌灵托着小腮帮叹了口气,得想想法子才行,否则在林爷爷去世之前可能都不能履行承诺了。
韩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低头取下腰间的紫色香囊,从里面拿出一颗用七彩糖纸包着的糖。
吵架
“天山雪耳是玄夜圣尊闭关前留下的,一千年才成熟一次,甚为珍贵。此前我每三日已喂你喝下一株,”韩羽将那糖果放在凌灵跟前,“你伤得太重,得用这千年灵草替你温养肉身和元神,要是觉得太苦,含着这个。”
“原来这药是师尊特意给我的?早说嘛,就算苦死我也会一口闷了,”凌灵呼了一口气,又有些惊讶地拿起那颗糖,“你身上居然带着糖?”
边说没有爱吃的又偷偷藏这个,是反差萌咩?
韩羽没回话,只道:“以后你按时喝药,每日都有。”
杨云风那糟老头子明知他不是普通稚童,却故意将他当成孩子看待。平日里闲来无事就爱指挥那些假人鼓捣些无用的东西。
此番收徒送礼,孟晓晨那八岁小儿有的,非要给他也塞一份在那锦囊里,他本也没有在意,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凌灵剥了糖纸要往嘴里放,突然又放下:“还是算了,这糖吃下去要是破坏药效,就辜负我师尊的心意了。”
韩羽看了他一眼:“只一颗罢了,无妨。”
凌灵这才放心地将糖丢进嘴里吸了吸,重新高兴起来:“谢谢师兄,一下就不苦了,嘿嘿。”
这糖果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入口之后沁甜清香,带着荷花的洁净气息,融化后缓缓流入喉间,并不过分甜腻,又很好地中和了那股散不去的苦味。
韩羽抬手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发现只是水而不是茶后又放下。
杨师兄果然将他当成孩童,准备了糖却没给他放些茶叶在锦囊里,啧。
外面天已经黑了,雨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噼啪噼啪地打开向上撑开的窗户上,化成无数银色的小细流从屋脊和窗沿上滴下来。
“晓晨师兄不是说散学来找我们么,”吃完饭,凌灵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不来了?”
韩羽:“不知道。”
要是有能传音的法器就好了,凌灵眨了眨大眼睛,没有手机外卖和wifi的生活真不方便,穿来这么久,他这个21世纪的人实在是适应不了。
而且他好想喝珍珠奶茶啊。
散步时他倒是找到了琼霄殿的厨房,可里面锅灶炉具一尘不染,简直比他上辈子的存款还干净,食材更是一概没有。
“早些休息,明日开始你也要运气吐纳、调养身心,我会来喊你。”韩羽淡淡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凌灵起身跟在他后面道:“师兄你住哪间房,我去……”
话音未落,眼前的门被“嘭”地甩上,凌灵伸手去拉发现根本拉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