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在?理,和?妃猛地点头赞同,还又多了个正主意:“以后皇子公主们的事便交给我?,我?保管料理得妥妥当当,到底我?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娘……”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孙云儿落胎的事,和?妃连忙收住话,讪讪地牵了丽贵嫔:“走,咱们去内务府,给二公主挑几样好东西。”
落胎的事,好比一根刺,深深扎进孙云儿的心里,如今这?根刺拔出来,可是伤口还在?,碰一碰还能流血。
孙云儿沉默着走出永宁宫,不曾乘抬舆,只?慢慢走着。
江静薇陪在?一边,良久仍听不见孙云儿说话,便试探地问她:“和?妃说话不知轻重,你?是不是生她气了?她就是心直口快,人倒不坏,你?别和?她置气。”
“我?不是生她的气,我?是在想惠妃和容妃的事。”
新官上任,总要杀一杀下头人的威风,江静薇是受大家教养长大的,自然明白这?道理。
于?孙云儿的话,她并不反驳,反倒赞同地点头:“有些人是好日子过惯了,已经?不把下头人当成人了,是该好好杀鸡儆猴一番。”
被杀的鸡自不必说,就是容妃和?惠妃两个,可是这?猴……
孙云儿想一想几个新入宫的才人,心下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依着她的性子,她是不喜欢在?旁人面前抖搂威风的,不是她怕,而是不屑。
在?孙家?,她的娘亲孙太太,便是走的端方路子,虽然不得丈夫宠爱,可是到底捏着家?事、生得好儿女,不必对妾室通房们高声大?气,也自能得她们的敬服。
哪怕是最受宠爱的六姨娘,在?这?位正房太太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
孙云儿进宫,一直以自家?娘亲做标榜,想做个不怒自威的人。
可是事到如今,因着资历太浅,她还不能大?权在?握,既是这?样,便也没?有了弹压下头人的本钱,杀鸡儆猴的事,不屑做,便也要做一做了。
于?是下定决心,对着江静薇点头:“姐姐的话我?明白了。”
没?几日,便是将五皇子挪去慈安宫的日子,这?是大?事,孙云儿不敢轻忽,亲自在?慈安宫和?永宁宫两边奔走,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五皇子体弱,太后又信佛,孙云儿便专门请了一位高僧进宫,替五皇子迁宫祈福诵经?。
这?事,乍看起来不上台面,可是明白人眼里,也算不得什么事。
宸妃初初上位,便遇着五皇子迁宫这?么一件大?事,东西拣最好的不说,恨不得每一根丝线、每一段木头都细细查验过,实在?是没?法?再仔细了,可是这?些仔细又不能被旁人看见,只?好请高僧诵经?祈福,来显示一下她对五皇子的关怀。
一个外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愿意做成这?副样子,这?态度已经?是无可挑剔的了。
这?日一早,清善阁就已燃起清雅的檀香,诵经?、木鱼声不绝于?耳,容妃和?孙云儿一边一个,领着妃嫔们在?下头焚香祝祷。
容妃出身清贵世家?,向来瞧不上这?样的做派,漫不经?心望空拜了两下,便把香交给了边上的小僧人,然后便扶着墨风的手准备离开。
孙云儿皱一皱眉,上前一步:“容妃且慢,这?里祝祷仪式还未结束,请再稍稍留一留。”
容妃嗤笑一声:“怎么?你?要拦我??”
她知道孙云儿在?想法?子寻她的晦气,可是她不怕。
罗婕妤已经?被赐了死罪,并且死得干干净净,毒害皇后、嫁祸玉泉宫的事,当天没?问出个结果来,过后,皇帝和?太后也不会容许旁人再凭此?事掀起风浪,所以,容妃毫不担心。
再看一看上首空着的两个位子,是张贵妃和?惠妃,容妃心里又有了些怯意。
细细算起来,惠妃也是得罪了孙云儿,被软禁至今,孙云儿的手段不狠辣,可是润物无声、简单有效,并且是攻心之计——听说惠妃日日听见宫女念叨三皇子的事,为此?苦想儿子,已然病倒在?床了,这?自然又是宸妃的手段。
想到这?里,容妃便把威风收了三成:“宸妃叫我?来祝祷,我?来了,也祝祷过了,你?还要留我?不成?”
这?还是在?和?孙云儿夹缠不清,态度比方才还更倨傲了些。
孙云儿并没?任何不高兴,只?略略低头以示退让:“今日的了尘大?师不是常人,是龙华寺的得道高僧,寻常请不来的,还请容妃再稍待片刻吧。”
容妃就是看不惯孙云儿这?副以退为进的模样,闻言冷笑一声:“这?么个糊涂老僧,哪值得我?稍待?”
了尘抬头看一眼容妃,面目并未起任何波澜,又专心致志地垂了眼帘诵经?。
众人见容妃蛮横,早已互相使起眼色来,是和?妃先出声了:“容妃慎言!了尘大?师确实是得道高僧!”
容妃将了尘上下打量一遍,忽地冷笑:“他是得道高僧?他的僧袍乃是上好的绸子,颈中所悬的佛珠也是金丝楠木所制成,他这?样骄奢淫逸,怎么配称得上得道高僧?”
和?妃还要再争执,孙云儿抢先止住了她的话头,又对容妃耐心劝说:“容妃,哪怕不是看在?高僧的份上,看在?皇后从?前待我?们不薄,也该为她和?五皇子积福积德。”
一众妃嫔为着这?句话,都露出敬服的神色。
皇后避世的时候多,管事的时候少,细算起来,待下头人的恩德也谈不上太多,可是宸妃还是肯念着她的好,替她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