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两人竟到了一处坟前。那坟前的墓碑已经断成了两截,露出了里面的铁杆。石碑上刻着一行字,欧阳克念了一遍:“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嗯,晚儿,这里其实是黄姑娘母亲的坟冢。……奇怪啊,这坟好像被肆意破坏过,黄岛主疼爱妻子是天下皆知的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到桃花岛上动手,动的还是他爱妻的墓?黄岛主怎么却又不理不睬?”
叶向晚眯起了眼,脑中渐渐浮现起一连串的事:郭靖黄蓉上岛,之后发现江南五怪被人杀死,还有人将朱聪的姿势摆成想盗取冯氏坟中珍宝的样子……
她猛地大叫一声:“师父!二师父!”抬脚向前冲去。
奔出十数步,她就见到前面林中花树下有两个土包,宛似两个坟墓的样子。
叶向晚嘴唇哆嗦,两腿颤抖,脚下无力,一下子瘫在地上。她也不站起来,手脚并用地向那两个土包爬去。
欧阳克忙伸手抱起她,到了墓前。
那两个土包光秃秃地,连个墓碑也无。土包附近还有一柄断折的长剑和两把铲子,其中一把铲子的柄也断了。
叶向晚这时已然想到了原著中的情景,知道定然是江南几怪死在了桃花岛上。看样子这两个土包大概是郭靖所挖,他既然到过这里,便说明他已经发现几位师父已经死了。
她哭也哭不出来,手脚瘫软地看着那两个无碑坟,眼睛睁得大大地,一声不吭。
欧阳克见她情形不对,感觉到她心中早已悲痛欲绝。他亦知道她与江南几怪感情深厚,此时便忍不住出口安慰她道:“晚儿,此时你的想法还都只是推测,你千万莫要自己吓自己的好。说不定这土中埋着的本是别个来犯桃花岛的人……”话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就算多给世人几个胆子,又有几个人敢来在东邪的头上动土?如果说是黄药师杀的人,他又怎会将这些人的尸身好好地埋入土中?
叶向晚大恸之下,头脑却比往日清明了许多,原著中的情景一桩桩一件件俱在她脑中闪过,她喃喃地道:“欧阳克,全真七子在牛家村联手布下七星阵与我师父争斗,却被你叔父撞到。你叔父暗施毒手害死了长真子谭处端,却花言巧语地嫁祸于我师父。你也知道我师父一向自视甚高,对世人的言语诬蔑均不放在眼中,自然更不屑争辩。全真教那些老杂毛不分黑白,竟然信以为真,便打算来桃花岛寻仇。”
“是啊,所以死的说不定是全真教的那些老杂毛,应该不是江南几侠。晚儿,你莫要太难受,等我们离开桃花岛回到陆上,你就能看到你的几位师父正在好好地等着你。”他平日哄起女孩子来得心应手,但现在面对叶向晚,他只觉得说出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可能的。欧阳克,我知道,他们死啦!除了我大师父柯镇恶以外,别的几位师父都死啦。七师父一心想传我‘越女剑法’,可惜我那时不想学功夫,负了她一片好心。七师父,你现在起来罢,晚儿想学功夫啦,你们别再睡了好不好?这世上疼晚儿的人本就不多,你们一离开,晚儿更是孤孤单单地没人疼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欧阳克怀里挣扎着下地,用手去扒那两个坟包上的土。
欧阳克见事态不对,感应到她心里混乱异常。学武之人一向讲究心境清明平稳,她若一直这样情绪激动,悲伤过度必会深受其害他不由心中大急,一掌刀切到她的颈后。
叶向晚软绵绵地晕倒在地上。
欧阳克看着叶向晚的脸,即使在昏迷之中,她仍旧眉头紧蹙,神情中隐隐带着几分癫狂。看了一会儿,他不由想道:“晚儿明明这段时间一直和我呆在深谷之中,却怎地把这段时间我叔父和那些老杂毛的事说得清清楚楚?难不成她见到那匹黄马倒毙,想着那黄马大概是哪一怪的坐骑,就此联想到了江南几怪身上,结果得了癔症?我且挖开这两个坟包看看,若里面不是江南几怪,她的癔症自然痊愈。”
这样一想,他便捡起旁边那个小铲子,几下就将略小的那个土包挖开。
时值盛夏,虽然尸体入土,也早已经腐烂。欧阳克还未挖到尸体,先已闻到一股尸臭味道,不由掩起了鼻子,心道:“老天啊老天,想我堂堂白驼山少主现在竟然沦落为一个刨别人坟头的下作之人。看在我这份儿上,千万要保佑晚儿说的话都只是她自己癔想出来的。”
可惜,老天似乎没听到他的话。等到下面的尸体终于露出来之后,虽然已经有几分腐烂,他却仍能认出正是江南几怪中唯一的女子韩小莹。
欧阳克一看之下,只觉得手脚酸软,强定了定神将挖出的土又推了回去。
韩小莹既然被葬在这里,那另一个坟包不用说定是她的结义兄长们。
难道江南几怪真的死得只剩下了柯蝙蝠?
但晚儿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又怎么会如此笃定?
欧阳克心中惊疑不定,眼见叶向晚微微醒转,忙将她扶坐起来。
“欧阳克,你动过我师父的坟?”叶向晚一眼就看出那土包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上面露出了很多新土。
“晚儿,我并非有意冒犯你几位师父的在天之灵。但是你说的话未免太过匪夷所思,我毕竟要确定一下才行。”欧阳克实话实说。
叶向晚知道他理由十足,而且就她自己来说,她又何尝不想真的挖开这土包,看看躺着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几位师父?她心中之前尚存着万一的念想,说不定因为她穿越到了这里,所以剧情也有所改变,江南几怪就此逃脱了噩运。可是现在欧阳克的话断了她的一切侥幸想法。看来,除了欧阳克免除断腿被杀的下场以外,别的那些人却照旧死的死伤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