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慧容正要倒茶的手顿住,宋宓没有坐下,而是站着看她,胡慧容有些不解。
她干笑着,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想到宋宓的身份,她道:“我都听说了,你,近日可好?”
“好与不好,不都这样。”宋宓勉强笑笑。
两人相顾无言,宋宓此时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状来,放至桌上递到胡慧容面前,道:“阿姊,你离开顺天府吧!”
“为……为何?”胡慧容不解。
她目光扫向桌上的纸,是她的契书,这若在她手上,那就说明她往后便是自由身了。
宋宓解释道:“想必这几日你也听到了些关于我的风声,你能离开便最好,我会让狄不凡一路护送你,你不必担忧。”
“那你呢?”胡慧容忙问。
宋宓重新戴上帽子,正要离开,听她问,道了句:“不必管我。”
胡慧容看着宋宓要离开的背影,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终于止不住,喊了一声:“素素!”
宋宓扶着门框的手立马顿住,没有回头,也没再多说一句话,打开门便离开。
胡慧容不禁捏紧丝帕,捂住嘴呜咽哭了起来,曹代淑在此时走进房来,抚着她背,道:“往后京师怕是不太平了,当年胡家覆灭,督主此举也是为你着想,离开顺天府吧!”
胡慧容最终答应,宋宓所有都已经安排好,在第二日深夜,狄不凡前来接胡慧容,将她带离顺天府,而至于去何处落脚,胡慧容还不确定,只打算一路南下。
做好这一切,宋宓边再也没了顾忌,她身份暴露之后,西厂外不知围了多少百姓,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指责她一律不理会,不见外人,就连出事后徐长风都没得见过她一回。
故技重施
宋宓身份暴露之后,徐长风就查到近来夜间有禁军调动,他应该早就猜到的,周知远只要一逮到机会,便会死咬着宋宓不放,如今宋宓身份特殊,他必须做些什么。
上次欲要带尚英和刘玉进宫,到底是他情急没有考虑其他方面,后来左庭玉同他说了一番才没有将刘玉暴露,若不然让周知远知道刘玉下落,他定会做些什么不利于宋宓的事来。
而围在西厂外的百姓,徐长风命人暗中查过,乃是有人故意煽动百姓围堵宋宓,借此事闹大就,想要逼迫成化帝惩处宋宓。
为着宋宓的事,他徐长风已经好些日子没合眼了,所以一躺到床上没一会儿便睡过去。
到了夜半,宋宓轻轻推开窗户朝里看去,跃身入内,再合上窗子。
她绕过屏风站在床前,静静看着榻上熟睡的徐长风,忍住没有上前,看了许久,才转身欲走。
徐长风再也忍不住,立马掀开被褥起身,几步并做一步拉住宋宓的手,从她身后抱住。
“素素,为何要躲我?”
他将头靠在宋宓肩上,一手横过她的胸前,一手穿过腰间环住她的整个身体,紧紧靠在自己胸膛。
几日不见她,她好像瘦了许多。
早在宋宓进到屋内他就醒了,只是他倒想看看宋宓是否会同他说些什么,可她没有,她一句话都不想对他说。就算她要离开,连一句告别的话都说不出口吗?
宋宓被他勒得很紧,他这番样子,仿佛宋宓会扔下他一般死命抱着不敢放开。
见宋宓迟迟没有回答,他扳过宋宓身子,弯下了腰,这才见宋宓眼眶间挂着几行清泪。
她无声摇头,擦了擦眼泪随后才道:“我没有躲你,我只是……”
话未说完,徐长风再次将宋宓拥进自己怀里,“别想着离开我!”
宋宓心中触动,他在害怕,徐长风不断发抖的身体在告诉着宋宓,他在怕,可他怕什么?怕她会像徐淮月一般离他而去吗?
她抬起双手环抱住徐长风腰身,轻轻道:“我没有要离开你。”
也不会离开你!
她窝在徐长风怀里,蹭了蹭,又道:“等一切结束,我们离开京师吧?回扬州,带我去见见你母亲。”
听完宋宓的话,徐长风把她抱得更紧,知道宋宓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喉结滚动,缓缓点了点头,哽咽道:“好,都依你。”
静默许久,又听宋宓道:“万西华在刑部狱牢内自裁了,你可知道?”
徐长风僵住,完全不知道这事,他反问:“万西华自裁了?何时的事?”
他这几日一心都放在宋宓身份暴露的事上,其他的事一律不知。
“就在昨日,张端告知我的。”
万西华被囚在刑部,宋宓一直让张端命人盯着,等人发现时他身体都僵了。
“为何突然就自裁了?”徐长风问。
万西华此人,怎会是轻易自裁的人,他暗中做了那么多事,当初入狱时都没有此举动,实在怪异。
万西华的尸体,宋宓带黎萱去看过,乃是中毒而死,她问过张端,万西华死前有人去看过一回,过了一日他便自裁了。
宋宓沉思良久,没有回他方才的话,转而问他:“你可知道苏城此人?”
徐长风想了想,发现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未听说过。”
宋宓想着也是,苏城此人被万西华藏得紧,久处深宫,不常在人前露面,徐长风没有听过也正常。
宋宓道:“此人是万西华众多干儿子中的最不起眼的一个,去刑部看万西华的人也是他,若说万西华的死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我是不信的。”
万西华中的毒乃叫一日患,此毒服用后并不会立马毒发,而是藏在体中,一日后才会蔓延全身,使人麻痹而死。
苏城离开刑部时正好距万西华之死隔了一日,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苏城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