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个意思……总之美人是要带回去的,他们两兄弟之间谁留下都行。
姬未湫喃喃道:“怎么在母后眼里,我们兄弟两都是色中饿鬼似地?”
云因真是忍了又忍才没有笑出声来,她道:“娘娘料中小殿下会有这一句,娘娘说了,巴不得你们兄弟两都是色中饿鬼才好,也好过她在宫中寂寞,知天命的年纪了,莫说含饴弄孙,连儿媳都没见过一个。”
姬未湫:“……”
那看来他老母亲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他哥是没什么指望了,等他看穿那得等老树开花,孤家寡人可不是乱说的。他是个基佬,不知道他老母亲会不会嫌弃他带个男媳妇回去?
估摸着也是不行的……
姬未湫摆了摆手,示意云因退下,云因也知情识趣,没有问到底要不要回去——此刻不问,留在船上无所指摘,她要是一问,小殿下开了口铁了心让她回去,她回还是不回?
是夜,又是两只鸽子飞回了燕京。
姬溯见庆喜送了信来,他看了青玄卫的,见上头写得有些离奇,说是瑞王见过云宫令后一直在喃喃自语,说什么红颜、蓝……之流,青玄卫也不敢上前细听。
姬溯微微皱眉,有些不太满意,姬未湫向来不着调,这等小事还需记录?
姬未湫的那一份却懒得看,点了点桌子示意庆喜送去慈安宫。庆喜却道:“圣上不看一看么?这要是送去慈安宫,娘娘那儿可是要睡不好觉了。”
姬溯皱眉,到底还是打开姬未湫的信扫了一眼,这回给他写的信用的是蝇头小字,前面两句还是正经的‘路途顺遂,恭问圣安’,后头则是:【母后令臣弟搜罗江南美人,献于皇兄,充实后宫。此等大事,臣弟不敢擅专,还请皇兄定夺。】
姬溯的眼睛狭长深邃,于满殿烛火之中,他眉目微动便有清光一闪而逝,他将纸条压在了桌上叩了叩,忽然领悟到了青玄卫传回的消息,随即冷笑道:“烧了。”
庆喜公公大着胆子问道:“那小殿下那处……”
姬溯想起那‘红颜、蓝……’就又冷笑了一声,原来关键在这里。他冷然道:“与瑞王说,事情办得好朕有赏,若是办不好,等着回来领罚。”
庆喜公公看着姬溯的神情,没敢再帮嘴,只是道:“是。”
小殿下这到底是说了什么,怎么叫圣上动怒至此!
翌日,姬未湫收到消息,不由撇了撇嘴。他哥不开心就不开心,有本事别冲着他来啊!去和母后说呀!要他办是吧?好嘞,他就办!办的大大方方,回过头就送进宫去,看他能怎么办!
恰好姬六在外头转悠吹风,姬未湫吹了声口哨:“来来,快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姬六那表情简直是闻风而动,快步而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姬未湫颔首,将他拉入房内,当着一众侍人的面说道:“我可真是开了眼界了……母后叫我为我皇兄遴选些美人,我心想这事儿我也不敢办啊,我就飞鸽传书回去问了我皇兄,你猜怎么着?”
姬六瞪大了眼睛:“怎么回的?有消息了?”
他见姬未湫故作神秘:“……嗐,你卖什么关子?你快说啊!”
姬未湫豁的一下打开了折扇掩住了半张面孔,姬六闻弦音而知雅意,附耳过去,便听他道:“不得了,我皇兄居然说我办得好就有赏!”
姬六:“……真有此事?!”
“我哪里敢假传圣旨?!”
……
还不到一个时辰,张二来了,他期期艾艾地说:“殿下,你看咱两玩这么久了,能不能透个口风?”
姬未湫道:“什么事儿,你说。”
张二捅了捅姬未湫的胳膊,低声问:“我有个妹妹,你见过的吧?貌美如花,端方得很,你说我妹子能不能……嗯?你懂的!”
……
又一日,许久不曾被后宫事困扰的姬溯,又重新收到了如雪花一般的请立皇后,广纳后宫的折子。
姬溯入了清宁殿,随之而来的还有顾云鹤顾相,这位阁老年不过四十,他见清宁殿那张案上堆的折子有山高,又见姬溯眉宇冷然,明知今日上的都是什么折子,他还要调侃一句:“圣上今日辛劳。”
姬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内阁失职。”
顾相一笑,并不接话,虽然这么多请立皇后的奏折到了圣上眼前,确实是内阁失职,但这一次可是瑞王那儿透露出来的消息,圣上与瑞王是嫡亲的兄弟,瑞王的意思不是圣上的,也是太后的,又有谁敢拦?连他都当是圣上想通了,打算立后了。
他道:“臣有本奏。”
姬溯净了手后在那边落座,眼神微动之间庆喜公公便上前将这些奏折麻利的搬走,他道:“说。”
“青州府传来消息,昨日伪王异动。”顾相言简意骇地说完,看向了圣上,眼中露出点点笑意:“看来瑞王殿下出京一事,传得很快。”
姬未湫离京不过三日,而燕京到青州府就算是飞鸽传书,也得飞上两日整……有些人耐不住,终于浮出水面了。顾相接着道:“是留是杀,还请陛下圣裁。”
姬溯解了腰带上的羊脂玉珑香球,不知他如何摆弄的,只听‘嗒’得一声,精巧的机簧尽数松开,露出里面只剩小半的香丸,庆喜公公呈上了香药盒,不多时便有香烟袅袅而起,将姬溯映得影影绰绰,宛若神人。
他平淡地说:“不急。”
顾相垂眸,道:“臣愚昧,只是此事若再搁置不动,未免牵连太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