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惊讶于陶溪竟将周大人的打算看得一清二楚。
沈沐不说话,陶溪接着说道:“放心吧,别以为这些人真就能拿捏住了。这不,周大人搬救兵,不得拿这些人开刀?且等他猖狂一阵子,不过也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时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沈沐诧异的问。
陶溪得意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因为出主意的就有我啊。你们沈家不是跟那几家也算是竞争对手吗?我告诉你,你们沈家跟周大人合作一把,到时候你把握好时机,等那几家被斗倒了,你就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沈沐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是想看出来他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别不信啊。”陶溪看沈沐怀疑的目光,有些急,还想再说什么,沈沐却不再理会他了,只低头思忖起来。
周大人真有办法对付夏、胡、陈三家吗?以这三家的财力来说,周大人无论如何也很难动其根本。所以,陶溪这话只是夸大其词?
暂时先不想这些了,周大人既然让他留下来,想来也是有其打算的,他先听听情况再说吧。
其实陶溪所言不假。
周尹苦于粮价的问题已经焦头烂额好些日子了,之前沈家一直稳住价格不涨,倒也还好,能稳定人心,可是沈家的粮食到底有限,没多久就已经将存粮售罄。
这样一来,加上百姓因为灾情着实恐慌,都想要存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再后来,其余三家粮价一涨再涨,百姓叫苦不迭。
这件事早就传进了周尹的耳中,他也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这些无良奸商只顾着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绝不会管百姓死活。
周尹就这个问题已经跟东篱先生讨教过多次了,甚至还与陶溪也讨论了不少回,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要与这些人商谈一番,才能有所结果。于是才有了今日的邀约,就是为了探出这几家的底线,以便想出对付之法。
“这几个老狐狸,除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他人死活,简直不配为人。”周尹先前一肚子的气,此时方才得以发泄出来。
“先生,学生以为,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否则,他们只怕会更加为所欲为。”周尹看了一眼上座的东篱先生说道。
刚刚的谈话,魏东篱与陶溪也都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对于周尹的窝火也很理解。
“你呀,就是性子急躁了些,遇到这种事情越是要沉得住气才是。”魏东篱说道。
周尹一副受教的表情,行礼道:“先生教导,学生铭记于心。”
沈沐乍一听这对话,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周尹的态度恭谨,又自称为学生,难道这位老者便是那位替周尹洗刷罪名,又一手提拔他的恩师,是大衍朝的之前魏丞相?
沈沐心中砰砰直跳,他经过一世,自然知道,这位前魏丞相,后来皇帝几经征召起复,重又回到朝廷,一时间风头无两。
此事曾一度被传的沸沸扬扬,朝野内外都传为佳话。
“这位东篱先生姓什么?”沈沐侧头低声询问陶溪。陶溪与这人相交莫逆,应该是知道的,自己直接问他也来得快一些。
陶溪疑惑沈沐问这话的原因,还是回答道:“东篱先生姓魏啊,怎么了?”
所以,这位东篱先生真是那位魏丞相?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结交一番了。
魏东篱微微点头,反而看向了陶溪,“陶郎君,你刚刚也看到了,可有什么想法?”
陶溪坐直了身子,摆摆手道:“我早猜到了不会有结果啦,你们还不信,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
沈沐闻言瞪大了眼睛,这人怎敢在魏丞相与周大人面前如此说话!如此没规矩,也不怕人怪罪么?
正忐忑间,就听见周尹尴尬的道:“早知如此也不必多此一举。”
沈沐看看两人,这两人仿佛早就习惯了陶溪的说话方式,对他没规矩的话并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
沈沐放下心来,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在为陶溪担心。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又有些懊恼,陶溪怎么样关他什么事啊?自己干嘛要替他担心?
陶溪嘿嘿一笑,“这也不算是多此一举吧?至少人家可是挑明了,就算官府插手此事,他们也不惧。底线放这儿了,就看你如何应对了。”
魏东篱点头,“是这样没错,今日也不算白费功夫,有了这一出,我们就能从这里想办法。”
周尹有些忧心,“如果他们抱团,下定决心与官府与百姓作对,又该如何是好?如果使用强硬手段,他们说不定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直接让粮铺关门,这样一来,凤宁县只怕就真乱起来了。”
夏、胡、陈家盘踞凤宁县几代人,要说没一点盘根错节的根基谁信?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虽为县令,可真要动他们,只怕也是很难的。
如果不是怕凤宁县起乱子,他之前也不会低声下气,顺势而下了。
“这的确有可能。”沈沐蓦然出声道。
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沈沐想了想,上辈子还要加上沈家这一份,是有一段时日,四大家粮铺都不对外出售粮食,只对外宣称是没粮可售,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那时候他还不明原因,只以为是囤积居奇,几家商量着想要再卖出更高的价格来。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简单呢。如果前世也是有官府周大人的插手也就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