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笙根本没理这“大不敬”的鸽子。这个在旁人口中一直阴晴不定、危险至极的魔教教主把姿态放得很低,他低着头,比少年还要宽大的骨架缩起来,眼眶好似泛起了一些红。
谢纾:“你哭了?”
宋白笙脸色瞬间一变,“哭什么。”
他把头扭过去,摸了摸鼻子,漫不经心地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谢纾感觉怪怪的,毕竟,宋白笙在世间的口碑,可是一直都不怎么好,传闻他杀人无数,阴晴不定,自私自利,自我中心,人生名言就是“管别人去死”,上一秒还能跟你言笑晏晏,下一秒就翻脸切人如砍瓜。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他缩在床头的角落里,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像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蚕宝宝,试探道:“桂花糕?”
“桂花糕?”宋白笙拧着眉,忍不住啧声道:“天天吃甜食,你小心变成一个发面的小软糕。”
谢纾一身反骨下意识突出来一下,他提高声音:“你管我?”
话刚说完,他就脸色一变,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境地是沦落敌营,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觉悟,赶忙捂住了嘴,偷偷看宋白笙。
系统也忍不住急急叫起来,它小声尖叫:“完蛋了宿主!宋白笙他脾气超差的!”
继而哀嚎:“我们死定了……”
然而,宋白笙却没有大发雷霆。他只是怔怔地看着谢纾,几乎有些狼狈地一抹脸,站起来,转身匆匆离去。
谢纾:“?”
系统:“???”
一人一系统面面相觑,系统问:“他刚刚是不是哭了?真的哭了吧???我没看错吧???”
谢纾:“嗯……”
宋白笙一走,窗外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谢纾扭头一看,差点又吓一跳。
一个又一个的脑袋如雨后春草,齐刷刷地从窗棂冒出来。
他们都穿着魔教的衣服,长相十分凶神恶煞,脸上有疤,放在外面,一个能吓哭十个小孩。
此时这些气拔山兮力盖世的壮汉们,却迭迭乐似地堆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纾,眼眶都是红红的,委屈地缩在床边。
有人哽咽道:“副教主……”
他话没说完,就被人踢了一脚,旁边一人骂他道:“蠢货!你闭嘴,你吓到他了。”
“我闭什么嘴?!上一世副教主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了呜呜呜……”
“那你还想再被抛弃一次吗?!好不容易把副教主抢回来了!”
什么副教主?叫我?谢纾迷茫了一瞬。
他们在外面鬼鬼祟祟,一脸想要进来,可是怕冒犯他的表情。大汉低着头,像是因为羞涩而不敢看他,满脸通红地低声道:“您救过我。”
谢纾目瞪口呆,他看着这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谁救过你啊!谁啊!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更奇怪的是,当晚宋白笙就回来了。他走之前,对于谢纾爱吃甜食的态度十分不屑,冷嗤一声。
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山高的甜食,若无其事地放在了谢纾屋子里,眉眼尽是淡然,十分不屑地说:“遇到了大甩卖。”
他嘴上这样说着,却依稀好像能看见他背后,有根尾巴在狂摇。
谢纾:“……”
几天下来,谢纾发现了,他虽然是“俘虏”,无法逃离魔教,但是比他想象之中的待遇好了千百倍。
他嗓子只是有些痒,稍微咳嗽了一声,不知何处,就蹿出来几位黑衣人,脸色紧张凝重地用被子把他裹起来,连忙把他扛回床上,对他嘘寒问暖。他肚子饿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魔教子弟们就十分有眼力见地给他做了满汉全席——山珍海味,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一应俱全。若是有人敢说他一句不好,魔教子弟们更是会愤而出身,对出言不逊之人进行群殴。
他们像是守护珍宝的一群恶龙,小心翼翼地堆他收敛起了爪牙,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上,把他供奉在了皇宫之中。
而宋白笙,就变化更大了。他好似一夜之间,忽然孔雀开屏。魔教子弟们对教主变化极大的外表常常认不出来。
从前,他花枝招展,不男不女,阴阳怪气,像是一个羽毛都五彩流色的锦鸡。然而在见了谢纾后,他猝然收敛端庄起来,人模狗样,远看一眼,居然还能称得上是一句“帅气”。
魔教子弟忍不住悄悄吐槽。哇,说真的,为什么谢纾在的时候你就穿得那么正常?你以前那些辣眼睛的衣服呢?难道你还想在谢纾面前装成熟娴雅?
死弟控!
在这期间,谢纾有想过传信回昆仑,这自然被回绝了。恶龙终究还是恶龙,想要占据属于自己的宝物。何况,如果让谢纾回昆仑,他们还能见到他么?
宋白笙自然也不太同意。谢纾焦急地在房间里打转,想来想去,最后心一横。
于是,宋白笙坐在书房时,有人推门而入,副手半跪禀告道:“教主!副教主又开始砸东西了!”
宋白笙笑了:“随便他砸吧。作为兄长的,怎么不能容忍。”
没过多久,副手又来了,“教主!副教主把你珍藏的字画全都烧了!”
宋白笙脸色一僵,但他还是保持着微笑:“让他去。作为兄长的……”
又一会,副手冲进来,“教主!”
宋白笙额角青筋暴跳,他猛地打断他,“行了!作为兄长的……”
副手也忍不住嘴角抽搐,暗戳戳地想道:有完没完!你还要把你是兄长这几个字挂在嘴边多久!谢纾可还没承认你呢!